彦波希跟着大叔来到了小满父母的家。这是一处和原来完全不同的屋舍,大门紧闭上了锁,锁眼处已经满是锈迹,看来好久没人来了。
跟大叔问清了坟地的去处,彦波希谢过他,到村里小卖部买了香烛和烧纸,只身来到村子东头山脚下的集体坟场。循着墓碑上的姓名,找到了满诚义夫妇的坟茔。
彦波希对着坟跪身祭拜,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到土里,打了个卷,形成一个个小泥团,慢慢地渗透到地下。
拜祭完,清理了纸灰,在确保没有了火星以后,他顺路向上走转到东山,这是他和小满经常出没的地方,那里的一丘一壑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他先来到了东沟看看,那沟底的水正满满当当的,这是教小满学会游泳的地方。
再去老鹰石看看,悬崖石缝里的那棵杜鹃花还在,已经长成很大一棵了,虽然此时已没有花了,但见那枝蔓盘石而上模样,就知道生命力很顽强。
还有窗户崖,被雷火劈去表皮的那块巨石,依然透着煞煞的白光。它还是那么方正,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自己就是在这里和小满瞒着大人偷偷结拜的。
仿佛岁月又回到了从前,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十八的少年,就是在此背靠巨石,面对大海,像古人一样跪地扣头,拱手相拜。那誓言,在彦波希的听觉里放大着分贝,在山谷里回荡盘旋,震人心魄。
“天地为凭,山海作证,”彦波希说一句,小满就跟着说一句。
“我,彦波希”
“我,满庭芳”
“今天在此结拜为兄妹,从此天涯海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弃!”
誓言今犹在耳,而人却天各一方,音信隔绝四十年,誓言变成了一句空话,这是谁之过?
再往上走,就是这大山的顶峰云雨峰了。此时只见峰顶傲立,白光四射,格外耀眼。
有民谣说“云雨峰带帽,大雨就来到”,事实经验证非常准确。只要这云雨峰的浓雾遮住了峰顶,那么就会下大雨。
彦波希曾经和小满在山顶上发现了的独叶茶,经父亲辨认是一种学名叫石苇的中药材,可以作为帮助医治肾炎的辅助茶饮。彦波希和小满,每到春天都会来採回去头茬,让满妈妈炒制茶叶,泡茶喝。如今,这“独叶茶”还活得好好的吧?
彦波希不怕艰险,沿着记忆中的小道,攀爬到了山顶,见那独叶茶已了无踪迹,只有些山石被风化成的小石坑里,还有些存积的雨水。整个峰顶只剩下光秃秃的大平顶岩石泛着白光,还在默默地记忆着岁月沧桑。
彦波希站在峰顶,放眼望向大海,大海依然辽阔,波光粼粼,渔船在海面上就像一片片小树叶。心中一番感叹,和自然相比,一个人始终是那么渺小!
他感到时光太无情,从离开到现在本是人生中漫长了四十年,可此时他感到只是一瞬。
云雨峰在山下望着虽然险峻,峰顶上却是一块平坦的大石,可容纳百人团坐。
彦波希干脆躺下来,伸开四肢,用身体在峰顶上写了个“大”字。
他面向天空,呼吸着大山里芬芳清凉的空气,看流云幻化,听万籁交响,感受着天地间急速的气运交化,真希望自己即刻融化在此,随气流升腾成一片白云,无牵无挂,随风飘洒。
身子底下,山石被太阳烘烤的热度,灸烫着彦波希的腰背和四肢,异常舒服,他就这样躺着,放松所有,肆意地把自己交给这山川,眼神迷离,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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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今日替领导来参加的这个视频会议时间挺长,国级的领导讲完了,又省级、省级讲完了又市级,三级传达完毕,已经接近了下班时间。
政府会议中心浴场离着浴场不远,走出会场,她信步来到了海边浴场里,希望能在这里再现奇迹,碰到波希。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找到他。
绕着浴场的边沿大略的巡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几许失望在心头,她长舒一口气。
已打了那么多遍的电话,波希哥哥怎么都不回一个?对了,现在再打一个。
电话里传来几声长音,看来是打通了,可就是没人接。如此几遍重复结果都一样。满庭芳失望极了,招呼司机过来,上车回单位。
怎么这么不巧呢,为什么每次打电话,他都不在!满庭芳一路上心怀心事,默默地一语不发。这让司机小赵都感到奇怪,“满主任平时都是平易近人很乐于和我们司机打趣说笑的,今天这是怎么啦?”
回到单位,满庭芳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又趁着午休的时间去了趟酒店,人家说那两位先生出去还没有回来,她想了想,问客人是否退房。服务员说:“还没有,他们预定的房间时到周五。还有三天呢!”
满庭芳就对给服务员里说:“那我给他留言吧,麻烦您见那位彦波希先生回来,把留言给他!”
满庭芳留言后再次失望而归。
下午一通事一直忙到下班,满庭芳疲惫的回到家,见了丈夫就把寻找波希哥的情况一一和他说了,等待丈夫再帮自己参谋参谋,看有没有什么更省力又快捷的寻人方法。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