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歌跌跌撞撞地从密林中跑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五灵祭坛,还有那座伫立在祭坛上,样子古怪的戏楼。
桑雀坐在戏楼外的台阶上,她的鬼域也只维持在戏楼周围。
“五灵神在哪?”承歌紧张地问。
刚才桑雀用降魔杵封印五灵神那一幕,承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简直不敢想,桑雀一个五层的走阴人,竟然有胆量对五灵神出手,并且还成功了。
但这对他们云州人来说,是大逆不道,他们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对五灵神不敬!
一条条毒蛇从承歌衣袖中钻出,弓起蛇头对着桑雀。
桑雀叹了口气,慢慢将刚刚收回的画重新卷起来,霰弹枪也已经装回画里,现场打扫得还算干净。
面对愤怒的承歌,桑雀没力气理会。
这时,承歌背后一寒,看到飘飞的红色纸屑,还有他那些蛇蛊,正在迅速转化为纸。
一把剪刀凭空出现,咔嚓一声,众多纸蛇头纷纷落地。
扎纸匠安静地站在承歌背后,举着剪刀,对着承歌被夕阳映照出的影子。
脚步声传来,鬼货郎和乔灵发现祭坛这边的动静停歇,立刻赶来,没等乔灵靠近,藏在她包里的头发自行飞出,落在地上化作夏蝉的样子。
“姐姐!”
夏蝉绕过承歌,跑到桑雀身边。
桑雀疲惫的眼神一一扫过鬼货郎,乔灵,最后落在夏蝉脸上,对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她这次带夏蝉过来,并不是为了让夏蝉帮她,而是怕她出了事情,乔灵不肯走,夏蝉可以把乔灵拖走。
承歌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半年前,还是桑雀面对他而无能为力,没想到这么快,情况调转,变成他对桑雀无可奈何。
桑雀把画卷好放进背后的竹筒中,对承歌道,“你们的五灵神不会死,只不过,很可能会换一位来当。”
承歌震惊睁眼,立刻想到阴童,她该不会想要吞噬五灵神,取而代之吧?
承歌想到一个关于阴童的传言,好多寨子里的人都说,在阴童还是五灵圣女的时候,她是自愿被玄朝派来的奸细拐走的。
因为阴童很抗拒做五灵圣女,可偏偏是她被选中。
阴童想要学本事,不甘心将来被献祭,听信了玄朝奸细的花言巧语才被拐走,最后成了阴童。
如果不是阴童自愿的配合,玄朝奸细想要把阴童带出云州,难于登天。
承歌此刻忍不住在想,阴童在外那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情,从一个弱小受人摆布的圣女,变成挥手间屠灭一城的阴童,会不会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承歌兴师问罪的气势泄尽,此刻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州人需要的是五灵神的力量,只要五灵神还在,其他的都不重要,可是阴童若真的取代五灵神,那驾驭阴童的桑雀,岂不是要成了凌驾于五灵神之上,乃至主宰整个云州的人?
可她是个玄朝人啊!
不,阴童若真的取代了五灵神,至少也是六层的存在,桑雀只有五层,她那时候根本拿捏不了阴童。
桑雀看穿了承歌的想法,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她取出代表九歌领头人的山鬼令牌,扬手丢给承歌。
承歌接过令牌,看不明白,不过上面的‘山鬼’二字,他曾在老蛊师每日上香祭拜的巫娘娘神像身上见过。
老蛊师是九歌的人,桑木兰也是?
乔灵跑到桑雀身边,捏起她的手腕为她诊治,鬼货郎走向承歌,给承歌解释。
“这是我们九歌领头人才能执掌的山鬼令,你面前的人,是九歌此代领头人,巫女!”
承歌双眼睁得比刚才还大,定定看向桑雀,根本无法把她跟九歌领头人联系起来,毕竟桑雀看起来太年轻!
可是实力……确实当得起。
承歌刚才对桑雀的那点抵触在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烟消云散,他甚至庆幸,庆幸是桑雀驾驭了阴童,收服了五灵神。
桑雀开口道,“我无意干涉你们云州的事情,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需要一个人帮我去跟其他寨子的首领解释,今日的乱子是我惹出来的,需要我做什么补偿,你们可以提。”
“另外,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要把老蛊师救回来,他是九歌的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会去一趟盛京,想办法营救他。”
话音一落,鬼货郎和乔灵都惊讶地看向桑雀。
去盛京对桑雀来说异常危险,老蛊师要救,但是鬼货郎和乔灵都没想过让桑雀亲自去,她是九歌的主心骨,她绝对不能有事。
提到这件事,承歌也很激动,“我也要去!”
在承歌心里,老蛊师是他最亲的师父,救师父这件事,承歌必须亲自去。
桑雀有气无力道,“你先帮我解决眼下的事情,剩下的,我们可以慢慢说。”
扎纸匠被桑雀收回来,承歌思索片刻,最终点头,表示愿意帮桑雀去跟其他寨子的首领解释,事已至此,只要五灵神不会就此消失,云州的根基不断,大家不会锱铢必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