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日一早,韦深、柳歌青和张正清三人坐在一辆只有十几人的老爷车里,上了路。
车身左右都写着“快乐公路长途汽车”八个大字。
车顶上行李架上属于三人的行李是一个大提琴盒子(里面是水连珠和汤姆逊冲锋枪)、一個大号的漆木行李箱(里面是50公斤炸药),一个大号皮箱(里面是4个弹鼓、一些手雷和一些步枪手枪子弹)。
乍一看到这车,韦深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句话:“车不就是四个轮子加几个沙发吗?......”
这车没沙发,像四个轮子上放了一个车厢,车顶是行李架,再给加了个突兀的车鼻子,要多丑有多丑。
怪不得下面没有行李空间。
车一路朝西,路况良好,这段公路得有十米宽,设计四车道,不过只有中间两车道用于行车,两侧两个车道用于马车、牛车、驴车同行,当然还有行人。
牲畜们动不动就会占用了机动车道,引来后方一阵喇叭,马牛驴不慌不忙地让开道路,司机咒骂着加速通过。
怪不得车速上不去,韦深觉得自己有了答案,机动车同非机动车没有分离,为了避免事故,所以只能放慢车速。
车上加司机和卖票员才14个座位,却挤上来16个乘客,韦深非常不适应,不过看别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也就没有发作。
旅程刚刚开始,乘客们都很有兴致,有同伴的都在聊天,没有同伴的也喜欢搭讪,明国人的社交能力普遍强于韦深前世。
前排两名乘客正在聊小说。
一个板寸头道:“景安兄最近可有什么好文章推荐?”
被称为景安兄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闻言道:“说来惭愧,我正在读《夜声》那篇《高手下山系列》。”
“景安兄也读通俗文学?”这人有些吃惊。
他突然反应过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小刀杨番?。”
看对方点头,他继续说道:“这篇武侠最近似乎很有名,我听不止一人说过。我儿子和他同学似乎都在看,经常一起讨论其中情节,连作业都不做了。”
“不知道此文好在何处?说了个什么故事?”
“此文开了新一代武侠的先河,同眼下流行的武侠相比,情节推进很快,善于调动读者情绪,不过文字有些粗鄙。”戴眼镜的开始低声解释。
“为何贩夫走卒同我这样洋行上班的人都爱看,因为它实际上写得是抗日。”
“抗日?武侠也抗日?”板刷头显然一愣。
“嘘!就是抗日武侠,最新情节写到主角杨番刚到石头城,听说敌人统领云集,于是决定刺杀霓虹军的诸多统领,估计明天后天这些人就得死,却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霓虹是日本吗?”板寸头问:“石头城?那不就是南都吗?”
“嘘!你声音小点。”戴眼镜小心地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低声道:“就是南都,就是小日本!”
“是吗?怪不得这么多人看,听着就带劲,等我回魔都后也要读读。”
这些天来,韦深在租界里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对话,看来自己的故事销路很不错啊。
虽然发文的目的是用来传递消息,不过能被读者认可,他还是很高兴。
汽车腾驰腾驰开了2个小时,终于进入姑苏地界,又开了大约五六公里,突然下了柏油马路,走上了一条岔路。
一个乘客叫起来,“咦?为啥不走公路?”
卖票员是个大嫂,她冷笑:“你给买路费?”
“我们不是付过车钱了吗?”
另一个乘客似乎坐过此车,熟门熟路地说道:“前面就是姑苏路段的收费站,像这样14座的大车,抗战前每10公里要1块,现在3元。”
司机也叹口气,大声道:“除了公路过路费,还有各种检查站,各位如果不想耽搁时间,或者行李被拆下来乱翻,我们就得意思意思,这一路过去没有200块打不住。”
卖票员也道:“一共才16人,每人只收25块,算上油钱和人工,还剩几块?这还没算车辆购置费用呢?”
“你还没算行李票钱呢!”抗议的乘客低声咕哝一句,不说话了。
韦深看着窗外的地面,柏油马路消失了,一溜烟的煤渣上铺碎石子破路,好多地方碎石子也没了,只剩煤渣,到处都是坑。
虽然早有预期,但明国道路之差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这还是在经济发达的江南。
汤姆的怪不得要20多小时。
他好想摸出200块砸在司机脑袋上,让他走收费公路,但那样就太惹人注目了。
忽然汽车停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售票大嫂喊,下车!
韦深莫名其妙地四顾,最后注意力放在旁边树林里。
这汤姆难道是辆黑车?劫匪就藏在那边树林里?可树林很稀疏,不像有人啊。
售票员当先跳下车,冲磨磨蹭蹭的乘客们大喊:“抓紧了,同去同去。下一站可得到常州才方便了。”
只见乘客们排成一串下车,女乘客跑去了路边的树林,爷们一字排开,冲着广袤的大地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