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一早,韦深给柳歌青一笔钱,交代让所有队员两两一组,自行去找一家旅馆住宿,同时要去租房子。
由柳歌青同所有人约定好单线联系方式。自己只对口柳歌青。
早上接头也让柳歌青去通知曹晶和苏刚,又同他约定好当天晚上的接头时间和地点。
柳歌青昨晚认真想过韦深的话,觉得组长怀疑温雄和古武强很有道理,就是不显山不露水藏在后面的老好人最可疑,于是自告奋勇要和汤友斌监视温和古。
韦深其实有了个计划,觉得现在跟踪是无用功。不过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就答应了。
离开了杨子饭店,他找了一个小弄堂,把脸抹黑,把帽檐压低,戴上口罩,叫车去了南市的南码头。
韦深同赵义麟喝酒的时候曾经听对方提过,当年淞沪抗战日军进攻南市,被炸毁的建筑不计其数。
南码头那里有一栋六层的高楼被毁,至今仍然废弃。
当时他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南码头?不是在浦东么?”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还是赵义麟出来打圆场说李兄弟刚来魔都,对南市不熟悉也正常。还告诉他南码头是南市最南端的码头。
韦深下了黄包车,转悠了好久,终于明白此时的南码头其实就在前世的陆家浜路。
原来以前这里有個码头。
此地同租界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两年前日军轰炸和作为战场的痕迹处处可见,到处是东倒西歪的破房子,地面上经常污水横流,不小心踩到屎便也很平常。
他在这附近一通转悠,已经引起了街边不少赤膊纹身流氓的注意。
突然有两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韦深暗骂一声,赶紧转身往回走。
看他有要逃走的样子,后面街边居然也上来两个,更多人蠢蠢欲动。
韦深知道这种贫民窟很危险,必须第一时间震慑住这些人,否则就会围上来更多人,到时候动静更大。
“侬......”迎上来一个壮汉刚说了一个字,耳门上就已中拳,一声没吭“嘭”地仆倒。
另一个大惊,被韦深拉住手臂,扭腰转胯,一个过肩摔,在地上张大嘴,疼得发不出声音。
最开始走过来两个青皮吓得站住不动了。
路边上那些闲汉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懒散模样,此刻都瞪大眼站直了身子,原本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
这人如此凶悍,是个练家子。
南市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有几人立刻转身朝小巷里跑去。
韦深看在眼里,心里暗骂一声,不消说,那些人肯定去叫人了。
他启动了回档,回到20分钟前刚下黄包车的时候。
一下车就直奔不远处的那栋焦黑的残楼。这肯定就是赵义麟嘴里的那栋。
这楼在会馆街上,马路对面有一幢中式建筑,高门大墙有些残破,应该也是两年前的南市抗战导致,不过大门倒是没有损坏,飞檐翘角,正门紧闭,侧门开启,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门口挂着牌子,上书几个大字:沙船号业同业公会。
韦深隐隐有些印象,此地前世也叫会馆街,就是因为这个著名的商船会馆。不过牌匾上是魔都商船会馆,想来是曾用名。
里面传出些敲锣打鼓的动静,好像是在唱戏。
韦深看了一会这个会馆,似乎不限制人员进出。
他转身走向那栋残破的高楼,这栋楼有围墙,但靠会馆街的围墙损毁得厉害,院子里垃圾太多,三三两两的乞丐躲在断壁残桓中。
韦深不理会乞丐们诧异的目光,直接找到楼梯,往上走去。
楼梯在空袭中居然没有损毁,每一层都能看到零星的乞丐,一眼望过去还有一床床脏兮兮的被子,想来住在这里的乞丐不止眼睛看到的这点人,多半出去乞讨了。
片刻后他来到六楼,只见中间屋顶有一个大洞,连带着六楼楼板也是个大洞。
走到边缘朝下看去,一直能看到底楼。
韦深啧啧两声,这绝不是一枚炸弹制造的,这房子运气不好,应该被多枚炮弹或者航空炸弹击中,才造成了这个结果。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栋办公楼,一个个隔开的房间能看到当年办公的痕迹,不少房间之间的墙壁还保留完好。
韦深转了一圈,从不同方向观察外部环境。
目力所及之处,附近大多的房屋都有修补过的痕迹,看来两年前的战火留在这里的伤痛仍然没有消除。
他闭上眼睛,脑中闪过炮火连天的画面,华夏守军据守在一个个据点,奋勇抵抗日军进攻,最后不得不撤入发租界。不知道是哪部电影中的场景,那一张张熏黑的面孔,坚毅的眼神,让韦深心中感慨。
华夏多义士,我们从来不缺少抵抗者,就是汉奸叛徒太多。
他走到一间朝北的房间,眼睛一亮,这个房间有个突出的阳台,走过去可以看到东西北三面,视野开阔,是个狙击的好地方。
环顾房间四周,几扇朝北的窗都没了,露出墙壁里的红砖,也不知道是被炸没的,还是后来被人拆下来了。天花板上裂着吓人的大口子。
韦深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