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老板从路上走回旅社,坐回到柜台后,嘴里啧啧称赞:“了不得,了不得啊。”
阿根刚起来不久,这会儿也坐在柜台后,狼吞虎咽地吃着早中饭,两个大包子,一碗粥,配些咸菜。
“李先生原来留洋读的是医科,已经被永川医院外科录用了,真是人才啊。”
阿根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哝一句:“我咋觉得这人挺奇怪,说不定会给老板你带来麻烦,他喜欢深更半夜才回来,昨天下午扛回来个大箱子,晚......”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板打断了,“侬只啊呜乱懂点啥?”
(你这個傻瓜懂啥?)
“客人最好把钱付了,根本不住,房间都不用打扫,茶水都不用准备了。”
“还给我带来麻烦?”老板冷笑不止,瞪着阿根:“晓得伐?李先生已经委托我退房了,房费也不退了。”
“啧啧,只住了一天,付了三天的房钱。”
“假使旅社里住的都是李先生这样知书懂礼、遵纪守法的,我做梦都会笑出来。”
阿根低头喝粥,不说话了。
......
韦深不慌不忙地应付完旅社老板,偷偷溜进小巷,把白大褂脱下,黄包车从小巷另一头出来,赶去了老李那里。
他压低草帽走进烟纸店,看看无人,飞快把情况说了一遍。
“那得赶紧向总部发报啊。”老李也急了。
两人一番安排,先后离开,到后面一条小马路汇合,老李假装叫了韦深的黄包车,急匆匆朝华茂饭店跑去。
此时正是中午,路边上一群黄包车夫坐在马路上沿上,啃着馒头咸菜。
“赵大哥,你看。”一人瞥见一条街外的黄包车,车身上写着几个字“飞腿人力公司”。
“他娘的飞腿那伙人捞过界了。”顿时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莫冲动,都坐下。”赵义麟咬着馒头,冷笑一声。
“飞腿的人屡教不改,得给他们长长记性,找机会再去偷几辆来,有人正好需要。”
说到偷车,赵义麟开始琢磨起李平安来。
这个李兄弟是船拳世家,留过洋,有学问,还精通西洋拳,是个人物,可惜在洋人那里待太久了,都不大懂人情世故了。
此人知书,但不懂礼!
......
韦深将黄包车停在二马路的一条小巷里,用铰链锁把车锁在消防栓的链子上,又带上医疗箱和白大褂。
两人急匆匆赶回华茂饭店5楼,把门锁好,把电台从樟木箱子中取出。
“我说,你来译密电文。”
“组长,那可不行,你得写下来,我慢慢译。”
韦深瞪着老李,这家伙业务不太行,昨晚将几百字加密就足足折腾了快一个小时。
老李振振有词道:“正常来说要一个电报员,一个译码员,我可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而且过来两年,不算昨晚,一共才发了两次电。我都快忘了。”
“你平时难道不练吗?”韦深有点生气,皱眉问。
“组长,瞧你说的。”老李不满地嘟囔:“我白天得看店,难道拿本密码本在手边?”
“那晚上呢?”
“晚上我舍不得开灯,电费可贵哩。”
“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说么?以前南都那里,是怎么抓住日谍的?就是日谍发报员一天到晚没事就发报,用电太厉害,被咱们给抓住了。”
韦深呵斥道:“电台和电灯的耗电量,能一样嘛!”
他两眼一瞪,“你这家伙,少跟我磨牙,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组长。”看到韦深生气,老李就软了。
......
葡萄岚垭路军统总部,局长办公室。
屋里站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上校军官,戴雨浓正在大发雷霆,毛峰远远地躲在一旁。
“废物!赵力均就是个废物!”
“魔都站除了血刃以外都是废物!”咆哮的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毛峰轻手轻脚走到门前,确认门关严实了。
也难怪老板生这么大的气,一夜之间,军统魔都站损失了六百多人,除了赵力均手下的两个行动队幸免于难外,魔都站被一网打尽了。
昨晚两人一夜未眠,等着赵力均的回信,结果到早上才接到回电。
赵力均居然说昨天出任务,传信员没有找到自己,现在就去抓捕王云沐云云,把戴老板气得半死,当场爆了粗口。
声称要派人去魔都,查查这个赵力均到底在抗日还是在享福?
在租界究竟养了几个女人?
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赵力均又来电,说大量魔都站同志被捕,自己也差点中招,已经派人去过巨籁达路,王云沐不知去向。
他传回的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确认小姚,也就是那个打伤王云沐的行动队员,的确叛变了。
这个小姚亲自带着76号的人守在魔都站,等着赵力均自投罗网。
幸亏赵感觉有些不对,让自己两名手下先上去,发现不对,拼死抵抗,一死一伤。
至此已再无疑问,血刃所说句句属实!
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