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军的阵地中,黑烟滚滚一片混乱。
原先拥挤的几个方阵,时不时就互相推搡着让开道路,让半身被火焰笼罩的卫兵冲出。
他们尖叫着,带着满身的肉香和油香味,冲入了溪流之中。
清澈的水流瞬间带走了火焰,发出“嗤嗤”的叫声,原先清澈的小溪被余烬和血肉搅浑,水面更是飘起了五彩的油星子。
黑烟与火焰散去,跳入溪水中的卫兵们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他们撑着膝盖站起,却又一次惊恐大叫起来。
他们低头看去,身满是皱起的皮肤和填满脓液的水疱。
皮肤下粉嫩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揪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很多人都疼得抽搐起来,甚至是口吐白沫起来。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修士们终于提着装满圣水的水桶赶到,勉强阻止了火球伤害的扩散。
圣水仅仅只是消灭了作为火源的火球,后期互相引燃的火焰就需要老老实实地用溪水给扑灭。
可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一通,起码死伤了折损了七八十人,受伤的更是有百十来个,一来一去起码要减掉二百的兵力。
这可不是那些农兵,还是实打实的卫兵和披甲军士啊。
“这日山羊的。”在战阵侧后的山丘,满脸黑灰的科玛伯爵郁闷地用湿手帕擦着脸,“这火球投得忒准了点。”
掂量着只剩半截的焦黑法杖,阿尔曼的脸色难看得可怕:“那是自然,他们给火球加装了箭杆,弩车肯定是比投石机准的。”
将视线从法杖转移到不远处,阿尔曼额头皱起了三道清晰的皱纹。
阴云之下,仿佛一切都披了一层暗淡的轻纱,模糊了所有的边缘。
热风吹动篱笆旁的洋甘菊,吹起了卫兵们衣服的下摆。
隆起的土地距离地面大约三米以,卫兵们站立的双脚时不时地来回摩擦或原地碎步。
他们的额头流出了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炎热,还是刚刚火球的余温。
方阵距离阿尔曼所在的位置并不近,可他还是嗅到了胆怯和躁动的气味。
阿尔曼用大拇指揉着眉心,对于更加擅长社交和决斗的他来说,这种双方超过三万人的大规模战役还是超出他的能力了。
要是打仗能像哄贵女床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本以为红龙息都已经被他派出的内鬼给引爆了,但没想到居然又冒出来了这么多。
急流市火球弩的威力和射程在他看来就是极限了,但没想到救世军又在这里给他来了一个惊喜。
这一波十个火球,居然全部命中了三个步兵方阵,其中最严重的一个硬生生吃了六个火球。
这双方还没交战呢,自己就先损失了百人。
这要是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行事,没等他们成功呢,这些步兵就要先崩溃了。
阿尔曼围困急流市的军队总人数大概在32000人,这一次留守的,除了不满编敕令连外,就是一万来人的农兵和普通步战骑士。
剩余的21000人则从昨天陆陆续续开拔,在维钦托利庄园集结。
在霍恩等人到达前,他们就已经提前集结了队伍。
12个3050的灰蒙蒙五颜六色的大方阵,以三个为一组,分前后两排排列,一共是四个呈品字形的阵列。
这些大方阵都是由外围两侧的披甲军士,和内里的长矛卫兵组成,一部分步战骑士会在阵前形成突击的战锋。
这方阵说是邓贾尔大方阵,但邓贾尔的大方阵实际对训练的要求很高,对兵种比例和排列要求更是苛刻。
像阿尔曼排列出的这种,除了人数哪儿都随心所欲的大方阵,只能说是连猴版都不如。
不过在阿尔曼看来,只要别是帝国的正规老兵团,拿来镇压一下平民叛军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从一排排戴着风帽或遮耳毡帽的脑袋掠过,阿尔曼将视线撤回到自己身边。
和紧密靠在一起的步兵大方阵不同,他们这些最高贵的骑士,可不会像霍恩这些农夫叛军一样,与步兵混在一起,而是隔离在两翼。
右翼是玛丽卡女伯爵带领的本地骑士1200人雇佣骑士600人,左翼则是阿尔曼亲自带领的敕令连300人,以及从霍塔姆郡调集的900超凡骑士。
这些本地的超凡骑士们战斗力下限差别极大,其中既有敕令骑士级别的,也有不入流的,都是混合在一起。
对于旧日的帝国来说,像敕令连这种按战斗力划分装备和编制,都属于是先进军事科技了。
对于本地的贵族骑士们来说,战斗力和爵位不挂钩,外加个人的私仇,就导致了非常常见的互相不服,或者外行伯爵指挥内行骑士的情况。
所以必须得是一个得到所有人认可的贵族才行。
玛丽卡女伯爵家世强大,阿尔曼骑士声名远播,科玛伯爵也是主教的狗,所以这三人才能拿到指挥权。
“继续按兵不动吗?”玛丽卡女伯爵将油腻腻的头发梳到耳后,不满地问道。
她骑在一头肥壮的夏安马背,只有这种巨马才能承受她的体型。
瞟了一眼玛丽卡女伯爵,阿尔曼看着俨然不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