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几号了?”
农兵和卫兵们潮水般退去,凯瑟琳站在墙头,拿着手帕擦拭眼镜片的鲜血,轻声问道。
在她的身周,赤红色的吸血藤则趴伏在一具具尸体,贪婪地吮吸着血液。
“7月22日。”
凯瑟琳的高级合伙人兼商会秘书埃林铎躬身道。
“还有四天吗?”凯瑟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眼中的手出现了重影,甚至还会泛起古怪的螺旋形花纹,好像小蛇一般在爬动。
多日来连续高强度地使用法术,时不时地还会暴露在神术之下,她的精神开始一定程度出现问题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流浪的日子,只要有任何人生病,她就会被认为是疫病的来源。
流民不敢忤逆她,更不敢对她动手,那不是尊重,而是恐惧。
“我感觉不太对劲。”凯瑟琳的声音多出了不少呲呲的气声。
“为什么这么说?”埃林铎将一条热毛巾递了来。
“今天攻势结束格外地快。”凯瑟琳拿热毛巾擦去了脸的汗渍,“昨天又停止了一天的攻势,今天又是只有试探性的进攻。”
“或许是累了吧。”埃林铎隔着半步远,从凯瑟琳手中接过毛巾,盖在手臂,“又或者是给养不够,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和以往不同,他这回特地戴了肉色的皮革手套,甚至收回毛巾的时候,下意识地都是拿没擦脸的那一面。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那肯定得多注意。
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感染了魔女病,可是要命的。
服侍在凯瑟琳身边的埃林铎仍旧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可凯瑟琳却能看得出,这份小心和过去的小心相比不同之处太多了。
就因为自己是魔女吗?
那几株伏在尸体的吸血藤晃悠起来,如同红蛇一般在地面蜿蜒,仿佛在择人而噬。
凯瑟琳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那如眼镜蛇一般瞄准了埃林铎后心的吸血藤软软地趴在了地。
她不知道埃林铎发现没有,但他的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
“我总感觉不对劲。”凯瑟琳向后撤了两步,坐在了墙头临时搭建的草棚子下面,“你有什么头绪吗?”
“他们要撤退了?我听说那个瓦伦泰勒还弄得有声有色的。”
“不可能,阿尔曼的教会军的主力未失,面还有孔岱亲王,绝不会灰溜溜逃走。”
坐在椅子思考了良久,凯瑟琳才重新戴了眼镜:“叫米特涅,带着那几个巫师,去几个城门间多转转,把城里的全部内奸都抓出来。”
“是,执政大人。”埃林铎面向凯瑟琳后退了几步,才顺着城墙快步走下。
坐在草棚下,凯瑟琳目送埃林铎远去后,就倒在躺椅闭目养神。
她能感觉到正有一道道异样的目光扫过她的躯体,凯瑟琳甚至能感觉到其中的恐惧与怀疑。
草棚子避免了阳光的直射,比大太阳下的其他位置要好得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占位置。
本来凯瑟琳是不愿区别对待的,但市民和士兵们都怕她被炎热的天气影响而狂暴化。
所以哪怕她不同意,这个草棚子还是搭起来了。
这个棚子就像是整个急流市市民对她态度的具象化。
她并不认为自己会狂暴化,可整个急流市的人们都认为她会狂暴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整个急流市都在猜测,猜测美格第商会的仓库里到底装了多少奇诡植物的种子。
猜测以凯瑟琳的能力,一旦狂暴化,急流市会瞬间变成怎样的火狱。
可凭什么呢?自己几十年来都没有狂暴化的痕迹,就因为是魔女,过去的一切功绩都要被抹除吗?
她不止一次地听到“原来凯瑟琳大人是魔女啊,可惜了”“如果凯瑟琳不是魔女该多好?”
如果她不是魔女,急流市在一周多前就该被攻克了。
急流市的市民,一方面害怕城外教会军攻进来,一方面又怕凯瑟琳狂暴化毁城。
他们不敢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只能假装对魔女视而不见,如鸵鸟般把脑袋埋在沙子里。
在这个教会所塑造的精神世界中,魔女就是一种原罪。
“执政大人,给救世军的传信总算派出去了。”在盔甲的碰撞声中,卡尔的声音响起。
“只希望他们不要学小池城的联军。”凯瑟琳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疲惫,“宁愿慢一点到达,都不要再出岔子了。”
“做不到7月22日到达,就不要说大话啊。”卡尔看着头顶的烈日,沉闷地坐在了凯瑟琳身边的条凳,“不是说今天到吗?都中午了,人呢?”
将油腻腻的头发盘在脑袋,凯瑟琳快七天没洗头了,只能先这么忍着:“太早到,只能是强行军,只会重蹈小池城的覆辙,急流市经不起第二次援军覆灭的打击了。”
说完这段话,草棚下又沉默下来,只剩越发欢腾的蝉鸣声在高歌。
“您还撑得住吗?”卡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凯瑟琳看向卡尔的脸,没把看到了两双眼睛的事说出来。
“再撑个五六天吧,如果我真要狂暴化的话,我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