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几号啊?”
幽暗的帐篷内,摇动的灯光缓缓亮起。
“是六号咯。”
侧脸的黑色剪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射在帐篷上。
帐篷内,胡乱地摆放着几只箱子,几堆干草中,在焰光的照耀下,还能链球连枷与鹿角剑金属光泽的反射。
烛光形成的毛茸茸光球范围中,一张大胡子脸从黑暗中浮现。
他有着近乎浅黑色的皮肤,唇上是红色的大胡子,坚硬的头发蓬松地能把兜帽顶起。
“这都六号了还没下雨,水估计得退,我感觉那胖子杜尔达弗想跑啊。”
“汤利老大。”说话的人是一个脸色苍白如尸体的青年,他鼻尖上翘,锋利得能当刀子,“圣会那边怎么说?”
“大洪水的,哪儿联系的上啊!但那魔女嘉莉,是负责管理咱们若安党在上瑞佛郡黑市的,她能牵扯出一大堆人。”
汤利从胡子中捏起一只虱子,恶狠狠地威胁道:“真出事了,你以为你家狄亚就能逃了?格兰普文老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格兰普文捏紧了妻子狄亚的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
第三人敲着中空的木箱,他大概五十岁,头发花白,脸上安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個子却不到一米五。
据他说这是有矮人的血统。
“杜尔达弗自己天天吃香喝辣,却让公簿农们成片饿死,那些僧侣们也是,私设赌坊,把那些武装农骗的卖儿卖女,等杜尔达弗一跑,这一惊起来,估计他们真得闹事。”
“奇尔维斯老哥说得对,极对!”汤利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些天又在传天选者与胡安诺了,迟闹早闹都得闹,与其让他们白闹,不如为咱们所用。”
说到这,汤利与奇尔维斯对视一眼,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要知道,千河谷位于黑蛇湾北方,与诺恩、莱亚、法兰三大王国接壤。
黑蛇湾是全帝国秘党大本营。
对于黑蛇湾的秘党来说,千河谷是他们最大的走私通道,自然在这里扶植了大量的本地势力。
这些本地势力教会是屡剿不尽,经常闹得两败俱伤。
后来千河谷教区的都主教为了维持稳定,干脆对教皇的命令阳奉阴违。
无奈之下,这才在教会中形成了一个潜规则。
但凡是秘党发动的起义,只要司铎神甫这一级别往上的人不死,交一两个替罪羊出来,剩余的人便能得到宽恕。
于是,每当什么主教发现有秘党罪证一类的东西,被秘党发觉后,都会发动起义,销毁罪证,再随便推个替罪羊挡刀。
甚至一些主教接到罪证还会主动通知秘党,让他们顺带帮自己平一平账。
如此一来,教会面子上好看,秘党则得了里子。
至于为什么不真剿,那自然是因为收益与损失不成正比啊。
况且小民胆怯易惊,一不小心就把火药桶点了。
当初法兰选王一句玩笑传成了谣言,结果发生了有名的血冬大骚动,王都都被暴民围困了十天。
那场景历历在目啊。
总不能什么事都查吧,要是真查出来什么该怎么办呢?
当初绿衣党棒打土木堡大君事件中,硬是牵扯出了两位大君五位伯爵三位主教。
其中有一位主教甚至是教皇曾经的学徒,再查下去都不敢想。
最后办这件事的教士与猎魔人调离的调离,离奇死亡的离奇死亡。
对于深谙这个道理的老秘党们来说,假起义和假投降简直是必备技能。
多少次,他们就是靠着这个技巧活下来的。
“所以,咱们的目标是造势,挑动起义,乘势攻入修道院,活捉杜尔达弗,抢夺魔女嘉莉。”汤利轻车熟路地在箱子上画着路线图。
“丹吉和吉洛那两个走狗怎么办?”
“我打听过了,吉洛后天就要去附近调查秘党的踪迹,仅剩的丹吉你也知道,这儿有问题。”格兰普文点点太阳穴,“只要向他保证咱们不伤杜尔达弗性命,拿小民的命压一压,他会站在咱们这边的。”
“顶罪的人呢?”
“就选马德兰吧。”
“马德兰?”
“对。”奇尔维斯点点头,“那个逃犯,听说他是胡安诺的信徒,和小民们关系很好,这样的人,高堡大主教一定很愿意要他的脑袋。”
马德兰热心肠,性格鲁莽,而且和都主教的眼中钉肉中刺胡安诺有关。
简直是先天替罪圣体。
“这段时间,不是又传那个天选者的传说吗?”汤利打了个响指,“格兰普文老弟,这些天,就麻烦你多往小民那传一传,让他们把天选者和马德兰对应起来……”
“天选者和马德兰哪儿对得上号啊。”
“这有什么难的,天选者不是黑夜月光吗?你就说雨夜白光,他是趁雨逃脱的逃犯,可不就是‘雨夜’吗?他带领人们起义,可不就是‘白光’吗?”
汤利接着说道:“天选者不是‘弥赛拉赐圣痕’吗?他手腕有块胎记,就说是弥赛拉的锁链斑纹。”
见格兰普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奇尔维斯笑着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