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不少人从行李箱里拿身份证,余昭昭也把行李箱倒下来,打开。江月疏以为她是拿身份证,结果这丫头从箱子里拿出两包干脆面,两包薯片,一袋奥利奥,鸭脖,鸡腿,巧克力……
自己的包放不下了,就往江月疏包里塞。
江月疏扯了扯唇,任她把自己的包也塞满。
“去了那边啥情况谁也不知道,万一很久都吃不上饭呢,万一行李出什么意外呢?啥都能丢,绝对不能饿肚子。”余昭昭关好行李箱,得意地朝她扬了扬眉,“我是不是很机智?”
江月疏摸摸自己瞬间变得鼓鼓囊囊的包,无奈点头。
这种事,也就余昭昭能想到。
航班是为救灾临时加的,办完托运,过了安检,直接就登机。
江月疏拿出手机,试着给谢逢则打了个电话,提示对方无法接通。
想起门口那几十个严阵以待的武警……他不会就在里面吧?
当时她没细看,隔得太远,也看不清。
余昭昭那边,唐承也依旧没联系上。
意料之中的事。
无论如何,谢逢则和唐承肯定是在一起的。
*
航班一路顺利,江月疏几乎是睡到临江市机场的。
而在她睡觉的时候,余昭昭一个人炫完了一包薯片。
上了大巴车,她拉着江月疏一起炫,还振振有词:“吃吧吃吧,到了灾区可没闲心吃了。”
江月疏觉得有道理。
两人吃不香,又给前后左右都分了小零食。
去的路上,大家气氛还算轻松,甚至和平时在医院一样有说有笑。
可当大巴车驶入M省境内,渐渐地,他们都笑不出来了。
那些在电视里看见的景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毁坏的农田,倾倒的房屋,田埂边痛哭的农民,变得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
车子不停地在颠簸,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发颤,鼻尖涌上酸意。
坐在前面的女孩都哭了:“好可怜啊……呜呜呜……”
越往震中,路越不好走,沿途景象也越发触目惊心。
漫天的灰尘,成片的断壁残垣,堆成山的砖石瓦片下不知道压了多少还没被解救出来的人命。
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道路,驶过一辆接一辆救援车,还有骑着摩托的,走着路的,一个个风尘仆仆,却都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显得那么高大,神圣,仿佛在发光。
“前面没路了!”司机突然停下来朝他们喊道。
刘主任站起来,果断下命令:“所有人下车。”
“啊?我们要走路吗?”
“不是吧,还有多远啊?”
“该不会还要翻山越岭吧?”
“这路咋走……”
江月疏推了推睡着的余昭昭:“起来,下车了。”
余昭昭惊醒:“啊?到了吗?”
“还没。”江月疏面容凝重,“前面的路应该都被毁了,车进不去,我们得走进去。”
“我靠。”余昭昭嘴角一抽,“还有多远啊?”
江月疏摇摇头:“不知道。”
大家依次下车,拖着自己的行李在灰尘泥土中前行。
刘主任走在最前面,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还挺有精神,边走边用喇叭给他们打气:
“只剩七公里了!坚持就是胜利!”
“灾民都在等着我们!加油!”
外科和急诊的体力还行,几名内科医生和护士没走多久就开始扶着腰,艰难挪动。
听到刘主任的话差点哭出来。
“还有七公里啊,我的天……”
“别说话了吧,保存点儿体力。”
“是啊,到了也没空休息的。”
江月疏回头看了看余昭昭:“怎么样啊你?”
余昭昭叉腰弓着背,一边大喘气,一边冲江月疏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这还是把行李交给宋哲以后的状态。
江月疏哪能扔下她,当即拉住她的手往前带。
“你怎么这么能走啊,我感觉快死了……”余昭昭嗓子都哑了。
江月疏脸不红气不喘,边走边弯了弯唇。
这不是得谢谢刘主任督促她报健身房。
嗯,也得谢谢某人,给她介绍了个好地方。
总共八公里山路,走了三个多小时,最后一小段碰到医疗救助点派来引路的三轮车,余昭昭才终于活过来。
坐在三轮车上,边喝水边哑着嗓子说:“回去我也要报个健身房,我的天啊,我太弱了。”
“别说话,歇歇吧。”江月疏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一会儿到了就得忙呢,可没时间让你休息。”
大地震过后的天空是灰的,看不到一点云彩,感觉就像电影中的世界末日。
专家也说了随时可能会有余震。
好在医疗队驻扎的位置还比较安全,他们到的时候,很多灾民已经在顺利接受治疗。
江月疏帮忙整理完他们的医疗棚,出来时,头顶传来很大噪音。
她抬起头,是一架绿色直升机从医疗棚上空划过,机身侧面印着无比清晰的“八一”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