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彻底懵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带着妹妹拼了命的逃跑,都已经躲到这毫无人迹的小巷了。 居然一转头,还能遇上那个男人! 视线中。 妹妹阿蛮已经扑到了陈东的身上,正小心翼翼的轻唤着。 声音低若蚊吟。 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仿佛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他拖着竹席,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阿蛮身边,蹲了下来:“阿蛮你撑着席子,我看看他。” 他不想理会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妹妹的态度,让他无法拒绝。 更关键的是,都已经逃成这样了,还能遇上,这该死的缘分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既然遇上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蛮干着急。 阿蛮急忙接过竹席,撑起了一些,尽量的让竹席盖在他们三人身上。 他们现在是刚刚逃跑的奴隶,根本就没有脱离危险期。 此时外边乱成了一锅粥,在王庭十三城中,他们的狼狈样子,只要一出去,很容易就被分辨出来。 好在他们三人都还没进拍卖场,也还没有被刺上奴隶字。 不过至少眼前的这段时间,得小心翼翼的躲藏着。 一旦被发现,就算是王庭十三城中的任意一个普通人,都有 资格将他们据为己有,变为奴隶。 大雪原上的残酷,哪怕如同阿蛮这样的孩子,心里其实都清楚。 无非是,阿蛮这样的孩子,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善良。 “还好,没什么大碍,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救他。” 一番检查后,男孩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对妹妹阿蛮说:“咱们在这躲到天黑,天黑后哥哥就出去找吃的,再找点药回来,应该就能救他了、。” 这句话,更多的是安抚阿蛮的情绪。 他虽然有十几岁,但也是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医术。 一番检查,也就是查看了一下陈东的外伤而已,至于体内的情况,他可不懂。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昏死的男人,只要还在出气儿,那便是还有“救”。 果然。 阿蛮的脸上担心之色减弱了几分。 她费力的举着竹席,看着男孩,咧嘴一笑:“谢谢哥哥。” “嗯,我来。” 男孩接过了阿蛮手中的竹席:“坚持到天黑,咱们就算是逃跑成功了,只要再想办法,搞一套衣服,咱们就能正大光明的摆脱奴隶身份了。” 在域外的雪原上,真正的奴隶都是要被刺字,以证明奴隶身份的。 而类似陈东、阿蛮 他们这种,还未进入拍卖场,也就还没来得及刺字。 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旦被刺字,那这辈子想摆脱掉奴隶身份,都难如登天了。 而等到天黑。 哪怕是百族中最繁荣的匈奴王庭,十三城中,也绝对是另一番光景。 到了晚上,蜗居折服在一座座城市中黑暗角落中的,类似阿蛮、男孩这样的人,都会走上街头。 说是一句“百鬼夜行”都不为过。 夜幕降临。 百鬼上街,混杂不堪。 鬼中有人,人中有鬼,浑水摸鱼也就变得更容易了。 当然,风险是大了点,但对男孩而言,回报绝对是赚了! “嗯。” 阿蛮点点头,清澈的双眸担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陈东。 叔叔,一定要加油撑住哦! 她清楚,哥哥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极限了。 她很想救陈东,但此刻形势所迫,让哥哥出去上街,无异是将哥哥推进了火坑。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天黑,祈祷眼前这个大叔叔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时间缓缓流逝。 男孩满脸倔强,依靠在小巷墙壁上,双手苦苦支撑着竹席。 哪怕双手已经发酸发胀,他却是连吭都不吭一声。 阿蛮依偎在 怀里已经睡了过去,饥寒交迫,让这个小女孩的体力早已经坚持不住。 此时靠在男孩的怀里,睡得很香,时不时地还会发出磨牙声。 不过,男孩却是不敢让阿蛮熟睡太久,时不时地会将阿蛮叫醒。 他知道,在这样的极寒天气中,长时间的熟睡,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东躺在地上,气息平稳,不过男孩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管陈东的死活了。 周遭静悄悄的。 如果从外边看来,却是能够看到,小巷内,一张破烂竹席微微拱起,风雪肆虐而下,竹席上边也垒砌起了积雪,只有丁点竹席的影子裸露在外边。 当天色彻底暗下来后。 城池街道上,却是换了另一幅光景。 白天,街道上的人,衣冠楚楚。 而到了晚上,却多了许多浑身衣服破破烂烂,形象狼狈颓丧之人。 夜色下。 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打开了灯光。 王庭十三城,哪怕是伫立在这大雪原的深处,在夜晚的时候也没有彻底陷入熟睡,而是迸发出了另一番生机。 街道上,依旧有没有回家的普通人。 与衣衫褴褛之人相互之间,来来往往,却是形成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差别。 不过到了夜晚,这些差距,其实也变得模糊起来。 匈奴王庭,只在意城池内只要不发生大事故,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夜色之下,人鬼并行,他们不在乎。 甚至,对于夜色下发生在城池黑暗角落里的一些肮脏血腥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巷中,寂静无声。 “阿蛮,阿蛮……” 男孩用力地顶开了竹席,双手直接垂落下来。 酸胀痛苦,让他的眉头紧拧,脸上忍不住露出痛苦之色。 轻声喊了两声,将熟睡中的阿蛮再度唤醒。 “哥哥,天黑了。” 阿蛮揉着稀松的睡眼,懵懂的看着男孩。 “嗯,哥哥出去找食物和衣服,还有这叔叔的药,你和这叔叔继续待在这,还是要顶着竹席。” 男孩叮嘱着,目光斜睨向地上的陈东,随即决绝的对阿蛮说:“记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