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顾亮一边加紧赶路,一边和三叔他们说起自己从许家打听到的事。
得知朝廷旨令的顾伯喜也很惊讶,他们当地已经干旱一年多了,朝廷从未拨下一粒赈灾粮,如今为何突然颁布如此好的政策,简直让人摸不清头脑。
顾伯喜这些小民又哪里知晓,朝廷的赈灾粮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这赈灾粮从京城到江州,这一路上越走越少,走到英王处便再也没有下文而已。
此时此刻,英王府内一片宁静祥和。英王正悠然自得荡漾于舟中,穿梭于自家精心打造的人工湖之上,尽情的享受着这份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美妙感觉。
如今江州的河池几乎全部干涸见底,但英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碧波荡漾、绿意盎然,仿佛世外桃源般令人陶醉。而这一切的形成则是归功于他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统统据为己有!然后,他再用这些粮食作为筹码,驱使那些遭受天灾之苦的百姓们为他效力,从长江岸边挖出一条长达三十多里的引水渠,将江水引入英王府前,才能使得此处如江南水乡一般风光旎丽。
修建如此一条长的引水渠自然是费时费力的,但英王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外面的百姓饿死了与他关系又不大,反正没过几年他们就自己生回来了,自己这几年可不能丧失了泛舟的兴致。
这引水渠可不一般,它既能给自己供水,还能给他提供政绩呢!在京城那边,这引水渠是英明的英王主持修建的,是用来缓解江州城百姓农田缺水的。而修建引水渠的钱粮则是来自于赈灾款,这叫以工代赈。所以整个京城上下,都在夸赞英王抗旱有功呢!
所以英王因此还受到了不少的嘉奖。而实际上呢,这引水渠不仅长度与上报相去甚远,就连宽度都大幅缩水。这省下的钱粮,自然都进了他英王的口袋里。
英王享受完泛舟的乐趣之后就回到了岸上,此时已有下人在岸边等候多时,准备向英王汇报事情:“启奏殿下,今日黄泥村里正伙同村民竟试图挖开引水渠,将渠水引入黄泥村农田。不过已被巡视的人发现,现在水渠已恢复原状,参与的人已全部抓获,听候处置。”
英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旁的那位幕僚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那群人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啊!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敢在大白天就让这些刁民把水渠给挖开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水渠里的水可是专门供给殿下乘坐游船所用的吗?就连沿路的百姓打这渠中的水,殿下都嫌弃他们把水弄脏。可现在你们倒好……” 这位幕僚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变得越发尖锐。
幕僚先是严厉的训斥了一番前来汇报的人,让他们加紧巡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转头又对英王谄媚的问道:“殿下觉得应当如何处理这黄泥村的百姓?”
英王此时泛舟时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他只感觉刚刚的湖水的突然脏污了起来。他的脸色随之变得阴沉冷漠,冷冰冰的说道:“那个里正就先赐死吧!至于其他人,通通给本王关押起来,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英王说完后,手下的人立马遵照指令开始行动起来。至于旁边是幕僚则未罢休,继续追问道:“殿下,这移民的旨令应当如何处理?根据目前百姓的心思来看,他们当中想要迁徙去蜀地的人占多数。如此一来,江州将会造成大量人口外流,这样会影响来年的税收啊!”
而英王则是嘴角起了一抹淡笑,悠哉的说道:“就让他们去吧,反正这地他们也带不走。到时候这江州城外的良田,可不都落到本王手里了吗!手握良田,还怕没人给你种地………”
幕僚从英王身边屏退,心情一片大好,开始吩咐手下,让他们通知下去不要阻挠百姓迁移。吩咐完之后,幕僚又私下汇集了一群自己的人,这英王殿下占了江州城内外良田这块大肥肉,他自己当然也得趁机喝点汤,各县空下来的土地他自然得从中插一脚,将一些好地方想办法给占了。
自上到下,一层又一层,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开始了自己的侵占计划。
不过这些都与顾亮无关,他们能做的便是尽快回家,让家里人安心,同时也让村里的那些不良分子按耐住自己的心思。
顾亮他们刚到家还没来及将骡车赶进车棚,他们便被家里人一把薅进了堂屋。此时顾老汉对他们已来不及嘘寒问暖,他们急忙把顾亮、顾伯喜薅进来自然是为了迁移的事而询问他们两人的意思。
“三叔,你觉得呢?”顾亮看着顾伯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犹豫。他深知这个决定对他们整个家庭来说都至关重要,所以他想听听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三叔意见。
这问题在顾伯喜得知迁移的事情之后,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一路上都心事重重。他不断地思考着,心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一边是风调雨顺、土地肥沃的蜀地,去到那里,或许能摆脱如今这困境。而另一边则是自己眷恋不舍的故土,这里虽然连年干旱,庄稼无收,但毕竟是生养自己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情感。
一边远在千里之外,充满未知与挑战;一边近在咫尺,熟悉且亲切。这个艰难的抉择让顾伯喜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