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只通红的眼珠,裹着粘膜,血管清晰,孤零零地放在绒布之上。 他愣了半秒,险些没反应过来。 一辈子没再做过阴谋算计,容棠都快忘了这些东西剥离人体之后,究竟长什么样子。 许是他的反应太过淡然,取悦了宿怀璟,大反派轻轻笑了一声,道:“棠棠猜一下,这是谁的招子?” 答案已经浮了出来,容棠不受控制地紧张,头皮微微发麻,莫名有一种在被判决生死的既视感。 他不答反问:“哪天挖的?” 宿怀璟眸光微闪,替他倒了一杯茶,盖上盖子,走过来低头望着容棠,温声道:“一件一件跟棠棠说吧。” “我帮他做了一件好事,顺手取回了这个报酬。” 容棠微怔,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大反派。 宿怀璟慢条斯理地解释,手指没有闲着,撩起容棠一缕头发慢慢地绕:“腊月二十六,我让人治好了盛承厉那条跛了的腿。” 容棠懵了一秒,瞬间清醒,睁大眼睛,宛如濒死的人找到了救命良药,死死地盯着宿怀璟。 宿怀璟心脏不可抑制地疼,却还是笑着慢悠悠地说:“腊月二十七,我让人偷袭,在盛承厉腹部划伤了一道口子。” 容棠瞳孔微缩, 不为盛承厉, 而是为了宿怀璟吩咐出去完成任务的人。 这时候的男主多半已经习得了武功,府中也有侍卫守护,想要从他身上讨到好来,一点都不容易。 细微的表情被宿怀璟捕捉,原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更糟糕。 宿怀璟压抑着心底的暴虐因子,手指上移,轻轻握住容棠的下颌。 他弯下腰,俯视他的神灵,无限与容棠接近,额头相抵,语调温吞,却裹着难言的危险:“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会不开心。” 宿怀璟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容棠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稍微迟疑一瞬,仰头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 轻碰了碰再放开,安抚意味十足,容棠说:“我没有为他难过或心疼,我是在担心你会不会陷入危险。” 宿怀璟怔住,那点糟糕到恨不得杀人的情绪迅速被抚慰,他愣了一下,手指力道松开,额头轻蹭了蹭容棠,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的宠物。 他贴了贴棠棠,接着说:“然后腊月二十八——昨天,我让人取了报酬回来。” 报酬,即木盒里装的那颗眼珠。 容棠心知肚明,却问:“二十七号那道划伤是为什么?” 宿怀璟反问:“二十六那天的枣泥糕又是为什么?” 于是各自无言,各自心照不宣。 宿怀璟这般关注容棠一举一动的人,或许一时的温香软帐会使人放松警觉,可等到一点苗头漏了出来,抽丝剥茧他也会想方设法弄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想让盛承厉喜悦后再感受绝望,所以送他的那份大礼,误打误撞凑成了这个闭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腊月二十六,盛承厉伤腿痊愈,容棠出现异样,眼神里透着几丝快要压不住的疯狂和隐隐的绝望,不重欲的人疯了一般索取,恨不得溺死在床笫之间。 腊月二十七,流云划伤盛承厉,容棠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所以宿怀璟才敢让流云去给盛承厉下药,然后挖掉他一颗眼珠。 宿怀璟垂眸,望着容棠的眼睛,哑声问:“棠棠,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他疑惑极了,也迷茫极了。 梦境是真实,当下也是真实。 容棠救盛承厉出冷宫,教他谋略,为他殚精竭虑,最终却被背叛。 宿怀璟原以为,盛承厉应该是很特殊的那一个存在。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可又无法入梦中,经历棠棠曾经历的一切。 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细思。 棠棠不喜欢盛承厉、厌恶盛承厉;棠棠喜欢自己、与自己做夫妻…… 这就够了,大虞皇宫内的五皇子殿下,是人是鬼,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可宿怀璟突然发现,容棠会因为盛承厉一时的得势慌张害怕,分明不曾见面,却能感知到他的状态。 宿怀璟疑惑极了。 这份特殊究竟算什么? 是救命之恩?教养之情?陪伴之谊? 还是各自为政,互相掠夺,彼此相克? 他低下头,重复:“棠棠,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呢?” 宿怀璟眼中渐渐聚起一层浓雾,藏着深不见底的杀机。 容棠喉结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