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吁了口气,点头道:“不错,正是名扬四海、天下第一的高人朱七绝。我当时自不知来的两人是谁,只看到他们相扶相搀坐到了椅中,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心中升起了活命的一线之机,暗想此刻若大叫起来,他俩多半会救我出去,于是便仔细在小孔中张望,就见这二人端坐着紧闭双目,脸都布满了黑气,不知怎地,我竟吓得不敢出声了。过了良久,那中年人率先睁开双眼,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朱七绝苦心经营数十年,仍是功败垂成。可笑,可笑。’
我一听这人便是名震天下的千手圣侠朱七绝,更吓得六神无主,心想此人武功之高世所罕有,我在夹墙里就算屏住呼吸,也必会被他发觉,这时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就听那老僧接口道:‘得失随缘,心无增减,有求皆苦,无求乃乐。檀越既已尽全力,有此结局,实乃天数使然。’
朱七绝苦笑道:‘朱某之生死不足挂齿,只可惜这件大事未成,天下间的百姓不知又要捱多少年疾苦。’
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檀越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如今武林中人误会渐深,听说已有大批高手齐集杀入河南,老衲这次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居中调停,当众分说明白。’
朱七绝咳嗽了几声,道:‘大师美意,朱某心领。今日累得大师与我共同负伤,佛体受损,朱某心中早已万分愧疚,如何还肯再令大师涉身犯险?何况深渊有底,人心难测,焉知来犯者中,又有多少人别有图谋、心怀鬼胎?这一劫但由朱某一人受着便是。’
我听他说到此处,这才松了口气,先前我还纳闷,暗想以朱七绝的武功修为,断无察觉不出夹墙内有人的道理,这时终于明白,那是受了内伤的缘故,可据说此人功夫登峰造极,实已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世间又有谁这般厉害,能将他打伤?只听那老僧又说道:‘嗯,人心难测,檀越今次受了反噬,就此生了提防,原是人之常情。你既不要我来居中说情,那么适才说有求于我,想来必是另有他事了。’
朱七绝面色极其凝重,正声道:‘不错。近来江湖传言颇多,有不少脏水都泼在了朱某的身,正给了这些伪君子真小人可乘之机。他们大举来到河南,大师可知其意为何?’
那老僧叹气道:‘正所谓名高引谤、树大招风,檀越胸中包罗万象,更和庙堂往来密切,民间早有传闻,说檀越囤积了大量的珍财和经典藏在暗处。这些瑰宝涉猎之广、数量之大,如何能不令他人眼红?只是先前师出无名,现下檀越头的污名愈传愈广,江湖中人大多不知真相,倒要让檀越受冤受苦了。’
朱七绝冷笑道:‘我辈之所图,又何须让碌碌庸人知晓明白?再说好朋友讲究肝胆相照,大师和我相交数十年,自始至终都对朱某毫无置疑,从未逼问过一个字,这份恩情,便令人没齿难忘。’他说到这里,似乎牵动了体内伤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我站在夹墙里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他俩再次说话。”
众人听陆广转述朱七绝的言语,似乎此人并非卖国求荣的大奸大恶之徒,倒与数十年来的江湖传闻颇为不符,也不知这里有什么玄虚。而那老僧与朱七绝莫逆相交,定也不是泛泛之辈,却不知这人是谁,只听陆广继续说道:“他二人停了一会,那老僧才又道:‘檀越今夜不顾伤势,定然要带老衲到这书房中来,不知究竟所求为何?’
朱七绝道:‘大师明鉴,我看不出三日,那班人马就要杀到敝府门前,听说就连贵寺的僧侣也在其中,此事大师若应承下来,只怕颇有后患。’
那老僧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深信檀越为人,这件事你要求我,必不会为一己私欲,定与天下苍生有关,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能为众生出力,老衲便被天下英雄所冤所误,又有何畏?’
朱七绝哈哈大笑,道:‘大师不愧为朱某平生知己!实不相瞒,江湖传言并非不实,我确是藏有惊天宝藏,只是此事干系到天下大局,我却不能详说个中情由。数年前我便猜到早晚会有今日之劫,是以早就层层布局,将这些宝藏分为若干线索,分别封在不同物事之中,大师请看。’说着站起身来,缓缓踱到西首书架跟前,我听到这里好奇心起,将眼睛紧紧凑在小孔,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见朱七绝将左扇挂板轻轻一掰,书架第三层便有一处暗格弹起,他从里头取出一部画卷来,扬起说道:‘我将线索分藏在七个物事当中,这幅画便是总纲指引。’
我原以为他要将此画送给那老僧保管,哪知他连展开都未展开,便将画卷原封不动放回暗格,又来到了东首书架跟前,这次却看不清他如何鼓捣的机关,只见他打开了一个铁箱,从里取出另一件长长扁扁的物事来,少派主,你可知那是什么?”
众人听他口吻,已猜到此物为何,一齐点了点头,陆广接着道:“不错,便是老汉当年念慈在慈的那把铁尺。但听朱七绝说道:‘这把尺子,乃是众线索之首,若不得它,纵使其他物事都收集到,那也万事皆休。’仍不将这物交给那老僧,依旧安安稳稳地放入箱中。
接着又见他走近墙角,这时朱七绝背对小孔,却完全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又从哪里取出一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