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一家在市里适应得还不错,生意逐渐变好。他还是从报纸上看到消息,才知道三哥的铺子要被拆了。
消息传递的速度还是慢了些。
狗子有点激动,声音洪亮,徐东升捂住话筒,“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详细说说。”
“好!”
村里一些不认字的老人就不说了,村干部们天天喝茶看报纸,见到他就笑呵呵地问,拆迁补偿多少钱啊?那么多钱是不是花不完啊?早就成万元户了吧?
“谁说的,领导又不是给我们发钱,顶多把铺子的本钱给收回来就算不错了。”
“真没有那么多钱,我把铺子的钱收回来,没亏不就是满意了?”
“你们别听广播报纸上瞎说,哪里就能给发万元那么多,那岂不是多了很多万元户了?......”
两人走远,还听到身后树下那些人在热切讨论。
“我看就是他们不想说!报纸上都有照片了,那两家铺子那么大,肯定能补不少钱。”
“明天我们探探老徐口风去?”
“......”
两人沉默不语,累到不想说话,直到天色彻底昏暗下来才走进家门。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老三、阿慧,你们怎么越来越晚?”
徐东升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累,不想说话。”
徐母给他们倒水,三个娃殷勤地给他们倒了两盆水过来洗手洗脸。
林慧接过安安送上的毛巾,泡进凉水里,将黏黏腻腻的手和脸擦过之后,清清爽爽,才感觉舒服了些。
安安把盆挪开,然后拉她坐下来,捏肩捶腿,林慧闭眼休息,“今天这么乖?”
徐东升那边也被两个儿子伺候得舒舒服服,感慨,“老子还是第一次享受孩子伺候,也算是提前感受一下几十年后养老的日子了。”
徐母摇头,无情拆穿,“他们三个今天趁我们不注意,把冰箱里的冰棍全吃光了。”
林慧皱眉,看向低头心虚不语的孩子,“那里面我记得还有至少十五根,你们今天一天全吃光了?”
平均一人吃了五根!
她把安安拉到身前,摸摸她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安安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瞥妈妈一眼,“没有不舒服。”
“不用捶了,你们站起来。”徐东升指着前面。
三个孩子犹犹豫豫站过去,抿紧嘴唇,低头,不敢跟他们对上眼。
“你们给我站直了。”
徐东升问:“是谁带的头?”
还是不说话,那就是三个一起干的了。
林慧一点不手软,“今天给我一份300字的检讨,写不完不能睡。”
三个瞪大眼睛,平平想求饶,林慧淡淡看着他,“不许讨价还价,不然写500字。”
平平立马闭紧嘴巴。
知道娘没开玩笑,康康赶紧拉着弟弟妹妹跑进小书房里。
兄嫂们也不看电视了,凑过来问,“你们的拆迁已经定了?什么时候搬?大概能得多少钱?”
林慧不说话,徐东升有点烦躁,“万来块的,能有多少,你能占政府便宜吗?”
徐父看他们的脸色,确实是累极了,“别管拿多少,都不如留着店继续挣钱来得多。好了,问那么多干啥,让老三两口子休息吧,他们也累了,第二天还得继续忙。”
“走吧走吧,都回去睡觉去,电视机屁股也发烫了。”
被赶回家,二嫂心里还不乐意,她还想继续问呢。
他们也在县城,时不时就有人在店门口讨论拆迁的事情,她心痒痒,也跟着猜是不是真挣了大钱,不然怎么能上报纸。
但现在问不出来,只能改天再说了。
徐母回家之前还给烧了水,热水跟井水兑一兑,没那么凉。
男人体热没关系,但女人还是得注意保暖。
等林慧洗过澡,用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康康跑过来,说话声音都急了,“妈妈,妹妹肚子不舒服,刚刚去了好多次茅厕。”
林慧把毛巾一丢,跟着过去小屋。
只见安安趴在小桌子上,捂着肚子,小脸发白。
平平在一边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她一看,不得了,往外喊,“徐东升,你赶紧烧开水,泡点盐,安安拉肚子了!”
徐东升在后院冲井水,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净,听到这,他三两下套上裤衩,跑出来,“严重吗?”
林慧刚扶起安安,她就开始呕吐。把晚上吃的饭全吐得一点不剩,最后连胃水都吐出来了,整个人抖成一团。
等她吐过之后,林慧将她抱起,然后快速做好安排。
“康康跟平平过去找爷爷奶奶过来跟你们睡,我给安安换身衣服,灶上的火还没灭,三哥你加点凉白开上去热热,泡点盐水给安安喝,等会儿我们就去医院。”
两兄弟吓到,眼眶都红了,带上山娃一起跑去老宅。
徐东升按照她说的,赶紧拿了热水壶跟搪瓷杯去泡盐水。
徐父徐母都躺下了,听孙子边哭边让他们过去,魂都快吓没了,连忙迈着老腿跑过来,正好撞上他们推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