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早,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当初你站在这台阶上对我说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一个字也没敢忘记。”
蒋夫人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她觉得心里像是被劈开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过往被当初她所陷害的孩子提起,这种时隔多年的恐惧慢慢蔓延,让她哆嗦着说不成话,“我,我当时……”
“你当时亲口说的,你问我见过血没有,你还让我摸了你的肚子,问我知道什么是杀人犯么……”蒋东升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表情,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两下,“你大声的辱骂我妈,打我,你让我当了十二年的杀人犯!我当年杀了你的一个孩子,如今我替你保住这一个,怎么样?你不是少了一个孩子么,我一定会把你送去医院,让那些人日夜照顾你,保证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万无一失。”
蒋夫人瞳孔都睁得大了些,额头上一片冷汗,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撕掉伪装的猛兽按在爪下,即将被扒皮拆骨!她一向深以为傲的智谋在碰上这样悬殊的力量,完全没有了作用,在听到门外传来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时她终于瘫软了身体,再无反抗之力。
蒋东升喊了两个人来架着蒋夫人上了救护车,为了怕她再出意外,这次连抬着她的担架上都用带子固定绑好了。
保姆一路追着出去,哭喊着还试图闹一场,只是哭喊时原本一口说惯了的普通话也因为着急冒出了几句武城方言。蒋东升停下脚步,他当初和云虎在武城抓了不少王家的人,对武城话也听出来一些,见保姆这会儿露了马脚,干脆喊人一起将保姆给押上救护车带走了。
保姆在救护车的角落里哭哭啼啼,蒋夫人打了一阵喷嚏,被救护人员喂了点药折腾了好一会才缓解了,只是她已经两眼失神,途中再没有丝毫反抗。蒋夫人躺在担架上,盖在被子下的手慢慢从小腹移开,脸色在休息之后并没有分毫缓和依旧惨白毫无血色,只余下一脸可怖的红疹。
蒋夫人被“抓”进了医院,蒋东升对蒋宏的解释是他回到小楼瞧见这个后妈突然发病,没有多想便通知了姑姑蒋月,给送到了军区总院。
蒋宏对住院的事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皱了眉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么,可以让家里的保姆过来照顾……”
蒋东升笑笑,道:“爸,您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蒋东升果真安排的十分妥当,他不仅把蒋夫人在小楼里雇佣的那个保姆接来同她关在一处,还从四合院请来了孙姨,从霍家借来了一位年纪不小的老保姆,由她们三个一起守着蒋夫人。外面更是有蒋老派来的警卫员,重重守关,里面的人寸步难行。
蒋夫人被三个保姆一同守着,而且不止有蒋东升的人,那个霍家的老保姆更是做事一板一眼,她的日常活动全被记录下来。蒋夫人不敢有所动作,连平时的饮食也要十分小心。她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丑陋地大起来,忍不住让自己的保姆回小楼拿些药片——她私自开了的烈性药。
但是即便保姆硬是拿来了,蒋东升和霍家的那两个保姆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有给她丝毫下药的机会。
蒋夫人被困在病房里每天接受检查,听到医生说婴儿发育良好便忍不住脸上一阵扭曲,她握紧了拳头,心里对自己那逐渐开始明显的小腹排斥极了,甚至是厌恶着里面那个小生命!
蒋易安得知的消息略晚了几天,不过他对蒋夫人住院的事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身体不好,住院几天也是好的。他也只是赶来医院略坐了坐,便又匆匆返回学校去了。蒋易安自从心里对蒋夫人有所怀疑以后,便下了力气与他认为可以交往的人往来,尤其是最近刚刚从家里放出来的朱建康,更是他小心讨好的对象。
蒋夫人在医院里一天天憔悴,肚子却是慢慢大起来,二月初的天气阴寒,如同她的脸色一般。
外头鹅毛大雪铺了满地,蒋东升却是不自觉浮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个词儿,沉冤得雪。那时候小,只隐约记得一个雪字,模模糊糊的对雪也是喜欢的。
最起码这一片洁净素白,不是烙在他心头的那片褪不去的血腥之色,不是他背负了那么多年的罪恶。
蒋东升在门外站了一会,歪着头依在门框上,上面有夏阳提前贴出来的一个福字,特意倒着贴了,让着小院里跟着沾沾喜气,接福。他看了一会,嘴角忍不住微微往上扬,夏阳的笔墨比去年写的还要挺拔俊逸,这样的人,干净的像棵青松,枝上只坠了白雪,他喜欢的就是这份儿干净清澈,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可能的护住自己心里喜欢的这份儿干净。
对面房间的门帘掀开了,夏阳胳膊上搭了一件厚外套走出来,抬头找了一下,便直直地冲他走过来,道:“你怎么不进去吃饭?你再不去,顾辛他们就把肉都抢光了,霍明正拿筷子敲他们的手。云虎也打电话来,说他家刚弄了些小羊肉,一会给咱们送来加菜……”
蒋东升站在那不动,任由夏阳踮着脚给自己松松垮垮地披上大衣,他低头看了夏阳,笑了下,“快过年了,我问了顾白蕊,她过几天就回家去了。还有红星农场的那个徐润,他前几拍了电报,说要带着杨树湾一帮人致富呢,你不好奇他们都怎么赚钱的?”
夏阳抬头看着他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