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灵能顾问的手中握着刚从自己眼前摘下的、写满了神圣经文的布条,口中轻吟着晦涩的祷文,那双曾直视过帝皇之光的灵视之眼将金色的视线投入灵魂之海,试图从亚空间中捕捉到那个外来的高速信号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一刻,这名强大的灵能者颤抖着跪倒在地。
他的双眼不断淌下粘稠的血泪,脸上满是极度恐惧之后的崩溃神色,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已彻底失去所有意志。
“虚无……空洞……虚无……虚无……终焉……”
灵能者不断重复呢喃着几个意义相近的词汇,在无尽的恐惧中痛哭失声。
“……有谁在偷看我?”
快艇的驾驶舱中,罗素忽然产生了一种颇为不舒服的被窥视感。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个观察者来自亚空间,但却无法判断那是游弋在灵魂之海的精神实体,还是灵能者在借助亚空间窥探自己。
这没办法,他成为灵能者以来并未接受什么系统性的教育,目前为止只知道几个最基础的根本不用学就自然能会的灵能法术,突出一个力大砖飞。
要是能搞到马格努斯写的《马格努斯之书》就好了。
当然这只能想想,想得到那本全银河独一份的巫术巨著,罗素得去恐惧之眼里找“千疮之子”们友好交流。目前的他还没那实力。
正当罗素疑惑于是谁在偷看自己时,偷窥者已经换了人。
忏悔之火号的首席导航员:女先知阿列克谢,她自舰队进入法雅星系以来就一直没闲着,一直在通过灵能占卜阵列和自身的灵能视线观察着星系外的动向。
统合虫群舰队的虫巢意志,是一片永恒回响着饥饿信号的亚空间阴影,灵能者可以通过观察亚空间中的潮汐流向来判断阴影的动向,从而预知到虫群的到来。
但这十分危险,直接观测强大的虫巢意志与直视邪神无异,一般的灵能者哪怕只是对其惊鸿一瞥,便会被烧掉大脑,灵能失控成扭曲的怪物。
也只有得到帝皇赐福的女先知,才能够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小心翼翼地为舰队观测虫群的动向,判断撤离的时机。
在得知自己的弟子因观测到某种不明信号而崩溃后,阿列克谢暂时将注意力从星系外的无尽虚空中移开,转而将视线投向战局胶着的外轨道战场。
她判断那個信号的危险程度并不算太高,因为受其影响的灵能者只是出现了短暂的情绪崩溃,并未失控成扭曲的亚空间邪魔。
正是这个判断害了她。
波谲云诡的灵魂之海中,翻腾着永不休止的灵能波涛,或许是法雅星系的人口密度稀薄的缘故,这里的亚空间湍流相比银河其他地方要平缓一些。
女先知的视线从无数阵亡将士的哀嚎与怒吼中缓缓扫过,终于,她捕捉到了那个“空洞”。
那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空洞。
浩瀚无垠的亚空间似乎在这里被扎了一个孔,一个漆黑的空洞突兀而又自然地静静待在那里,无论多么汹涌的亚空间波涛流经它的身边,都会变得平缓、温顺,进而被吸引、吞噬。
虽然亚空间中本应不存在上下左右的方位概念,但阿列克谢莫名觉得自己是在“仰望”,那个空洞高高悬在比任何概念都要高远的地方,像一只漆黑的眼睛冷漠地俯视着无边无际的浩瀚亚空间,像一张永不满足的嘴巴贪婪地吮吸着灵魂之海的无尽能量,永不停歇。
那是怎样恐怖的景象啊……
女先知曾直视过化身冰冷太阳的人类帝皇,也曾窥视过无边无际的虫巢阴影,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
在看见“空洞”的那一刻,无尽的恐惧淹没了她。阿列克谢瘫倒在地,她的身体哆嗦着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这次又是谁?”罗素坐在快艇中颇感无语。
现在距离近了,他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在亚空间中窥视自己的视线来自于人类舰队这边,只是还无法精确锁定。在亚空间中的灵魂投影被人窥视的感觉并不舒服,类似于没穿衣服跟人打照面。
他暂且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继续灵能飙船,强行穿过外轨道战场,突破帝国舰队的层层封锁直达战争之月。
这条构造简单的星际快艇划着简单粗暴的直线,笔直砸进了月表的钢铁板块,强大的冲击力和不可思议的速度让它的机体在坠落之时扭曲变形,最终成了一张拍在战斗月亮表面的铁饼。
一截银灰色的刀刃从这个铁饼的内部伸出,削铁如泥地将快艇的残骸咔咔嚓切出一个缺口,罗素拎着手里的刀,灰头土脸地从铁饼里走了出来。
“元帅,您开船技术真的很差。”灰风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耳中响起。
“我本来想直接冲到堡垒边上的,但一时没刹住车。”
第一次飙船,有点失误也在所难免的,对吧……罗素将身上的灰尘抖抖落,从衣内摸出一个呼吸面具戴在脸上。
几只落单的兽人赃枪小子在奔赴战场的路上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家伙,刚瞄准了这边还未扣动扳机,便有一道粗壮的灵能闪电横扫而过,将它们连兽带枪一起噼里啪啦地烧成了灰烬。
灵能力量,小子。
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