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的奏疏,同汪乔年的奏疏,前后脚抵达北京,立时就引起了北京政局的动荡。
东林党人不愿意放弃夺取剿灭流寇的主导权,发动言官势力,对高欢进行猛攻。
那龚鼎孳乃是给谏出身,是谏台的同僚,在河南死得不明不白,让在京的言官,都群情激奋起来,高欢等于是捅了马蜂窝。
不用什么人煽动,崇祯每天就能收到几十本参高欢的折子,要求将高欢撤职查办,拿入大狱问罪。
内阁因为此事,也是焦头烂额,言官们嚷嚷的汹,说话不想后果,可内阁大臣们,却不能一拍脑袋就决定。
文渊阁内,首辅周延儒看着一堆参高欢的折子,内心也十分恼火。
一是恼火东林给他找事,二是恼火这个高欢胆大妄为,给他惹这么大个麻烦。
眼下明朝内忧外患,周延儒作为首辅,不愿将这件事情闹大。
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认真,装糊涂比较好,若是真摆在明面上,那日子就没法过,朝廷和地方将领之间,就得闹翻。
那左良玉劫掠百姓,比贼更甚,朝廷全当看不见,周延儒希望龚鼎孶一案,朝廷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搭伙过日子。
因此他找来东林大佬侯恂,进行商议,希望能够达成妥协。
这时,周延儒沉着脸,问侯恂道:“侯部堂,这事你以为,该怎么办?”
侯恂将茶杯放下,悠悠道:“朝野的意思很清楚,高欢必须拿下问罪!”
周延儒面露愠色,“侯部堂!朝廷大事,天下治理,若是听言官之言,从村夫之意,陛下要我等何用?”
侯恂沉声道:“阁老,话也不能这么说,吾等为官,不就是向天子传达民意吗?”
周延儒平常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故意黑脸,就是希望侯恂,能退让一步,给自己一个面子,可是侯恂却执意要动高欢,让他不禁有些动怒了。
周延儒板着脸,将奏折丢在桌上,嘲讽道:“侯部堂,这些就是民意?高欢上的奏折,可是你们东林的人故意挑事,引起民变,另外龚鼎孶也是被流寇所杀,你们毫无证据,怎么能轻易动朝廷大将?”
侯恂不为所动,冷声,“真相如何,派人下去调查,也不少阁老说的算了!”
周延儒一巴掌排在桌案上,“河南匪势汹汹,这个时候忽然去调查前线帅臣,要是君心动摇,这个责任侯部堂承担吗?”
侯恂道:“若是调查,就能乱了军心,只能说明高欢本就心怀二志!”
周延儒注视着侯恂,不在内阁有个好处,就是天下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用负责,所以侯恂才敢这么说,出了问题最后还是内阁背锅。
周延儒内心有些恼火,这么多年,东林的老毛病一直没改,别人干事时,他们在一旁说三道四,进行掣肘,让别人干不成事,想尽办法把自己人送上去,结果干得还不如别人。
这群人太过自信,可却又不清楚自己真正能力,硬是要抢自己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最后只能搞得局势崩溃。
周延儒眼睛眯起,“既然侯部堂坚持,那本阁也没话可说了。不如河南剿寇,还有调查高欢,都交给你们,如何?”
侯恂微微一愣,没想到周延儒居然愿意将剿灭流寇之事,拱手相让,一时间,他到有些不敢接手。
不过东林党弄这么大动作,不就是为了夺取剿灭流寇的功绩,从而彻底控制朝廷吗?
“好!”侯恂沉声道:“既然阁老信任,那就勉为其难了。”
周延儒阴沉着脸,站起身来,“面圣吧!”
紫荆城,御书房内。
崇祯早已经看见了高欢和汪乔年的奏折。
一个正五品的按察使佥事,去追查崇王府库银,却被流寇所杀,这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
崇祯得知后,很失望,也很愤怒。
高欢在河南两次大败闯贼,令崇祯很欣慰,很看重他,为此还特意接见了高欢的父亲高有才,可现在传来这样的事情,崇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心中一肚子火气。
这时,崇祯看着周延儒和侯恂,沉声道:“龚鼎孶一案,你们怎么看?”
周延儒伏首磕头道:“陛下,河南之地,流寇肆掠,地方不稳,臣虽信任高欢,但是朝野群起攻之,臣以为还是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臣赞成侯部堂之意,派遣御史调查此事!”
崇祯微微一愣,此前周延儒,一直反对调查高欢,现在忽然赞成,他不禁沉声道:“阁老赞成彻查,不担心调查,影响前线将士士气吗?”
周延儒撇了侯恂一眼,“臣却有担心,然而侯部堂一再坚持,为了安定朝野人心,臣只能同意。即便如此会委屈前线将士!”
一个正五品的文官,还是谏台出身,死在了地方,而且死因不明,想压是压不住的。
高欢与周延儒之间,关系并不算亲密,高欢没有通知他,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周延儒也很被动,他只能以退为进,先赞成侯恂的意见。
届时,他可以一边对调查进行阻碍,让东林查不出什么,然后反守为攻,而万一查出什么,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直接舍弃高欢,毕竟他也是当着皇帝面,赞成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