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又叫蝗虫,是一种害虫,不过在有些落后和迷信的地方,则认为蝗虫是一种神虫。
高老庄正好就是这种落后和迷信的地方。
高欢毕竟是高有才的儿子,王家屏倒是不敢打高欢,色厉内茬的放了句狠话,就带着人回去告状了。
高欢母亲在高欢很小时就得病死了,高有才的小妾王氏便成了女主人,而这个王氏并非省油的灯,表面对高欢不错,可实际上却一心想置高欢于死地,让她的儿子高镰继承高家的家业。
登封一个土财主家,也算不上啥豪门,也有这种狗血争斗,是高欢没有想到的。
他穿越过来时,只知道自己被老管家从水缸中捞起,才救回一条性命,不过这次事故也让高欢失去了一些记忆,忘记了许多关键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因何穿越。
在高欢醒来后,曾经说了许多与他三岁年纪不符的话语,惊得家里以为他中了邪,请来和尚、道士,把他五花大绑,身上贴满了符咒给他做法,不过这些方法自然没有效果。
高欢依旧抗拒,最后家里请来一个姓宋的游方道士,给高欢灌几碗符水,打几顿棒子,起初还拼命反抗,尽说胡话的高欢,几碗符水下肚,几顿板子一打,便被治得服服帖帖,疯正彻底好了。
姓宋的道士,拿了高家一大笔钱,便不见了踪迹,而高欢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人会相信一个小孩,便不再闹腾,接受了现实。
在高欢从新做回一个小孩后,本来是想做个天才儿童,不过事情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高欢看着王家屏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一丝寒意,十年前就是这厮想杀了他,将他推入缸中。
此后,高欢又多次遇到危险,虽都侥幸化解,但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躲过一个成年男人的谋害。
后来高欢发现身边几乎没什么人能帮自己后,便不再读书,开始胡闹,才平安活了下来。
以前他小,没有能力,不能轻易输掉上天给的这次机会,不能死在一个无名小卒之手,所以选择隐忍。
现在他十四岁,有了反抗的能力,而且上天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他决定不再容忍。
这时待王家屏走远,高欢收回思绪,才转身看着被抽哭的伙伴,“没得出息!”
“少爷,老爷不会打俺们吧!”赵宪摸着被抽肿的脸,一脸的恐惧。
杨彦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王管家告诉了老爷,俺爹知道俺闯祸了,会打死俺的~”
几个孩子被王家屏一吓,都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一个个都抹起眼泪,害怕的哭了起来。
从古至今,蝗灾一直是中国最严重的灾害之一。
早在春秋战国时,诗经中就有“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的记载。
那时蝗虫被归为害虫,不过自汉代天人感应之说盛行后,人们将天灾、蝗灾等灾害归咎于上天给人们的警示。
在这种观念之下,若是哪个地方发生蝗灾,便是哪个地方的人失德,上天要降下惩罚,要是蝗灾闹大全国都是,就连皇帝也需要下罪己诏,祈求上天原谅,退去蝗灾。
长久之后,蝗虫就从害虫成为神虫,逐渐有了神格,而一旦出现蝗灾,百姓们便聚集在一起焚香祭拜,祈求蝗神退去。
因为百姓将蝗虫视为神虫,不敢灭蝗,所以到唐朝时,蝗灾越来越频繁。
每隔几年就来一次蝗灾,皇帝下罪己诏也很烦躁,到唐太宗时,官府便终于开始主导灭蝗,可是依旧有许多老百姓,认为蝗虫是神的化身,不敢伤害蝗虫,害怕触怒神灵。
现在也就是这些小孩们,不懂这些忌讳,被高欢一鼓动,才敢跟着他来抓蝗虫。
高欢看着伙伴们哭起来止不住,恐吓道:“恁们还是不是俺的兵?哭哭啼啼跟女娃儿一样,以后别跟俺混了。”
小伙伴们很听高欢的话,杨彦抹了把鼻涕,“少爷,恁不怕蝗神,不怕老爷发怒。”
高欢从网兜中抓出一只蝗虫,直接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嘎嘣脆,还爆一口浆。
“狗屁蝗神,恁们看俺有啥事情?”高欢生吃蝗虫,把几个小伙伴都看愣了。
高欢又吩咐道:“赵宪、黄廷,恁们去把俺带的东西拿过来。”
几个孩子早就习惯听从高欢的指挥,从麦田里将一个铁锅和一罐油抱了过来,高欢又指挥他们在田埂上搭土灶,找来柴火,把锅烧了起来。
锅和油都是高欢偷拿出来,没一会儿锅热了,高欢倒了一些油,等烧到冒烟,从网兜里抓了一把蚂蚱捂死,然后丢入锅中。
不一会儿,蚂蚱被油炸得金黄,喷香的香气令少年们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着。
近些年来,河南连连大灾,登封一县,在豫东又穷得独树一帜,地主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些佃户家的孩子,就更加没吃过一顿饱饭。
高欢折了一段树枝,做为筷子,夹起金黄的蚂蚱,递给年龄稍大的赵宪道:“尝一尝。”
赵宪却摇了摇头,不敢吃蝗虫,高欢把脸一板,“怂货!”
一旁小些的扬彦却忍受不住香气的诱惑,用手拿了过来,放入嘴中,闭眼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