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时,细雨绵绵不绝,浸润了梁木与青灰墙体,散发着一股奇特馨香,氤氲缱绻,翠叶暗碧,天光朦胧却不见光辉,南戌古镇,双柱圆润由灰白岩石铸造,门户宽敞而高大,其上有着水痕,匾额上撰写南戌二字,字迹有些模糊,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南戌古镇迷迷朦朦的恍若隔世仙境,楼阁陈旧,巷道古朴,生有暗苔,道路湿润滑腻,水渍透过砖缝,涟漪层层。
砂珠晶莹,顽皮调转,水流沿缝侵入地底,街道本就冷清,不如其它街巷那般热闹,一经下雨天,便少有来客,但奇就奇在但凡在此地开设的店铺都长盛不衰,多少有些来客,而每逢佳节生意便会大火,南戌街也是最为热闹。春花·朝露楼,二楼,包四娘托着香腮,身躯半倚,掌指安放自然,弧度优美,瑰红蔻丹甲,荧荧星点沙,纤细手指微微弯曲,优雅从容。
捋顺鬓角碎发,透过暗红绸垂帘,其上珠类饰物随风飘荡。啪嗒啪嗒…压低了翠叶腰身,水珠滑落尖儿,又忽而弹起,她眨了眨眼眸,食指和拇指轻握杯缘,中指轻托杯底,无名指与小指自然轻翘,成兰花指,虎口朝向自己,轻呷上一口红茶。望了眼窗外,行人几许,执伞斑斓,忽而悠悠一叹,满面愁容;却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嗒嗒…步履地踏动声。
黄衣身影,纤手提着橘黄纱布褶罗裙,胸前穿着嫣红花绸布,桃花擿绾青丝,节晕髻,袒露肩膀,肌肤白皙且细嫩,短小锁骨,身躯玲珑,娃娃脸下巴尖尖,眉心一点丹青印,耳缀珠花,点绛唇,芝兰花带系挂在肩胛,淡黄披帛,挂肩垂腰缠手臂,长拖至楼板,腰系银白桃花香囊,囊口红绳穿缠,其上绣有精美的纹理,怀抱着白色的小叶紫檀玉琵琶。
素手轻扶着乐器身,袖间露出菊花台色的蔻丹甲,玉脚踏着素色雕纹木屐,嗒嗒…裙摆拂动,丝红绸带绑缚着脚,拴着俩朵蝴蝶结,葱白玉趾时隐时现,脚步声由远及近。姐姐,你这哀声叹气的,为何而愁?包四娘抬起头,金步摇串珠摇曳,思绪拉回,放下茶杯,抿唇一笑,这雨一下便是数天,连几个客人都没有,这么多姊妹要照顾,我焉有不愁的?
妹妹有空,怎的不去招待客人,反倒总搁我这跑。女人扭着身躯,拢褪自然坐在红地毯上,玉足搁于光滑楼板,足间传来一丝丝清凉,妹妹起来…不嘛,不嘛!地面寒凉妹妹非得生了病才好,她嘻嘻一笑,却是赖着不起。嘈嘈弦急雨,切切弦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忽地脑门儿一疼,琵琶声止,手捂着脑袋,嘟囔着嘴,姐姐你打我干嘛!
包四娘收回目光,食指轻扣着桌面,我若再不敲打敲打你,指不定你跟哪个风流浪荡公子跑了;嘻嘻…她顽皮一笑,姐姐这么疼我可不想离开你,离开这从小待到大的家。我可不想像其她姐姐那般,步与微庭苑,锁千秋孤影,泪长亭,枝折空,花已白,空蝶服,凋颜藏心无人顾,为情残心侍华颜。此话似戳中她心事,包四娘定定出神,默然不语。
手托着绯红香腮,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下巴。她偷偷望上一眼,眨了眨鹿眸,低下头来,轻轻地吮吸着茶水,楼阁陷入难得的沉寂之中,案几香炉,清香袅袅。好一个俊俏公子哥,她眼前忽的一亮,倌女扭着纤细腰肢,摆动着翘臀。手搁在腰间,脚踏金丝勾勒的鸳鸯赤芒鞋,踩着碎莲步,款款上前,青色绣帕一拂,香风扑面,男子鼻尖轻轻一嗅,喉结滚动。
心猿意马,面色微微泛红,心跳加速。坐着轮椅的白衣微蹙起眉头,紧了紧手指,素裙褶皱,素手忽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这才回过神,面露尬色,虚拳掩着朱唇,轻咳上一声,而后收回目光。倏地眉头皱起,他眸光扫过,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四下里打量着。而后低下头来,手指摩挲着下巴,呢喃低语道有趣,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这春花·朝露楼很不寻常,呐!他反身抱起轮椅,青筋暴起,尽管是在雨天,额角依然沁出细汗,清风一拂面上一阵干爽,走尽阶梯正待他要跨入门槛时,一道翠绿色身影闪至跟前,大有今日不较劲到底誓不罢休的架势,欸~这位公子慢着,倌女拦阻在他的跟前,粉饰妖姬,妍姿妖艳,衣裳色泽由浅入深,体香间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寸香,花枝招展…
此地可是烟花之地,你带着亲眷如何卿卿我我,你就不嫌碍事?莫非…倌女一捋青丝,妩媚调侃。她笑得花枝乱颤,有些浪荡,薄纱间绯红肌肤隐隐现现,白衣轻捏粉拳,神态略带紧张,死死地攥紧他的衣裳,墨懿笙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身体,曌儿放心我不会撇下你不管的,她素手一松,紧绷的神态这才有所松缓;他面露不悦之色,想他堂堂墨家少主,运筹帷幄。
何时有人敢与他开这般玩笑,没想到今日竟落得被区区一个小小馆人嘲笑的地步?他口里吐出口浊气,看着拦在眼前的各具风韵的妩媚妖姬,他决定蛮横硬闯。包四娘搁下白玉杯,气恼道:姑奶奶还从未吃过什么暗亏,到我手里的东西就休想拿走,上次是那臭小子…如今又有人想要闹事,她岂能让事情覆车继轨,此地岂是他想来就来,想闹事,就闹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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