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星本以为自己输了液,躺一晚就能痊愈,没想到她居然断断续续烧了十天,才稍微清醒一些。
许骆早出晚归,加上陆拙和许流星有意隐瞒,他直到第三天才知道许流星病倒的事,破天荒休了假,寸步不离守在她跟前。
像狗皮膏药,根本撕不掉。
唯一让她开心的是,七九学会了用微信,只要出门,就会给许流星发消息,但他只发表情包,那表情包也奇奇怪怪,她甚至没有在网上搜到,只能是七九发一个,她便收藏一个。
那小刺猬涵盖了所有日常活动,比如,小刺猬在吃饭,小刺猬在走路,小刺猬坐在敞篷小车里满身刺都被吹飞,小刺猬背了个月亮,小刺猬抱着个太阳……还有小刺猬举了颗药的。
表情包没有配文字,所以刚开始,她并不太理解,但没两天,她就悟了。
比如小刺猬举了颗药,是在提醒她要吃药了。
比如小刺猬背了个月亮,意味着他要晚点回。
比如小刺猬抱着个太阳,说明他已经出门了。
许流星一有精神,就盯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了他什么消息,有一次,屏幕就弹出个揍火柴人的小刺猬,但就在屏幕上动了两秒,就被撤回了。
对面马上又发来一个喝茶的小刺猬。
许流星大概理解了,那是他在工作,而他的工作,就是揍人。
从那之后,只要七九发喝茶的小刺猬,许流星就要提心吊胆一整天,她觉得她久病不愈,七九功不可没。
但是对许流星发过去的话,他从未回应过,所以两人完全聊不起来。
这么过了好几天,许流星才想明白,七九不是不想回应她,而是他根本不识字。
心疼了好几秒,许流星还是觉得他的可爱大过了可怜,居然能想到用表情包来汇报行程,乖得不像话,乖得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死在了胥山那一夜,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即将消陨的一缕魂魄在幻想。
许流星病好以后,又买了监控安装好,挑了个大家都不在的日子,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了陇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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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未见,塔湾完全变了样,曾经的小楼都推倒重建了,她最喜欢的那一汪荷塘已经铺上了水泥,成了一个休闲娱乐的小广场。
顾成好是本地人,有着一个平房小院,家门口长着一棵苍天的高山榕,不知道在那里生长了多少年,树冠大得惊人,政府为居住在上面的鸟雀,搭建了数不清楚的巢,塔湾数次修路,却次次为它让道,也因为那棵树,许流星找到了方向。
但哪里还有小平房的影子,那里已经变成了高高的楼房。
她从小性格就不好,在塔湾没有相熟的朋友,邻居都当她是野种,不让孩子与她玩儿,后来她丢掉顾桉,还叛逆到辍学的事迹更是轰动,大家见她如见蛇蝎,只觉得晦气。所以,如今故地重游,许流星完全不担心有人认出她来。
她独自在榕树下坐了会儿,然后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倒是没什么变化,办公室都还是陈旧的格局,只有墙面刷了白。
她找到一个窗口坐下来,礼貌问:“请问恢复失踪人口的户籍,办理新的身份证件,需要提供什么材料?”
老警察头都不抬地问:“叫什么名字?是我们镇上的吗?”
“是,叫顾桉。”
听到名字,老警察抬起头,瘦巴巴的脸上生了明显的皱纹,眼镜里眯着两只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许流星:“你是?”
许流星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低声音道:“张叔叔,我是……”
“你是小罪?”老警察认出她来,直接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
许流星点了点头。
他有些吃惊,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许流星怅然一笑,无奈道,“嗯,还活着。”
老警察叹了口气,眼镜看向电脑,又叹了口气才看向她:“你这孩子,一声不吭走了那么多年,你家里情况多艰难啊,妈妈和妹妹都有病,你还那么不懂事……老顾一直惦记着你,让我留意着,你毕竟离家出走时都15岁了,总是认得家门的,万一你哪天回来……”
许流星低着头,认真聆听说教,一点反驳的想法也没有,但他突然不说话了,又啪啪往电脑上打了几个字,才又说:“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找到小桉了?”
许流星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就复杂了。”他皱了皱眉,“你妈妈给小桉办了死亡证明,他的户籍已经注销了。”
许流星心里疼了一下,发不出声音。
“这种情况我还没处理过,你等我打电话问问户籍科的。”说着,老警察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许流星连忙说:“好,麻烦张叔叔了。”
电话挂掉后,老警察把需要的材料都仔细地写在了便利贴上,撕下来递给她,又关心道:“小桉现在怎么样了?”
“他……”许流星张了张嘴,咽了咽口水,才说,“挺好的。”
老警察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料想得到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再继续问了。
许流星看着便利贴,又问了每样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