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助理在许流星耳边教她操作步骤,裤腿往上,露出假肢,看得出材质都是顶好的,但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他那样程度的滥用,表面都斑驳了,一道道的划痕错乱着,如果不是假肢,就该落在血肉上了。
接受腔脱下,一股怪异的味道也在室内弥漫开。
身后助理的脸色微微一变,许流星愣住。
断裂处的皮肤没一处完整,磨损之处在发炎溃烂,水泡狰狞,脓血溢着,疤痕重重叠叠,分不出新与旧,但很快,模糊成一片,许流星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是泪水把眼眶糊了。
她是受不了这种味道的,更受不了这样毛骨悚然的伤口,她眨着眼睛不敢看,甚至想吐,她简直是个畜生。
“恶心吗?”七九的声音幽灵般响在耳侧,却重得许流星抬不起头。
深呼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把碎裂的心缝补好,许流星终于抬头,通红的眼睛注视着他,但泪水太厚,像浓雾遮了眼眶,根本看不清七九的脸。
她哑着声,一字一句回答他:“我会觉得你可怕,会觉得你残忍,也会觉得你其实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可我……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你恶心?”
眼泪疯狂砸下,她哭得再也说不出话。
七九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任何他讨厌的东西,指腹不受控制地探过去,又在半空停下,放下。
“我不疼。”他说。
也反复提醒着自己,是给顾桉的,她所有的温柔和爱,都是给顾桉的。
七九滚了滚喉结,心脏像是被压住了,跳不起来,连呼吸都不顺畅。
一般来定制假肢的,都是伤口愈合的,医生也会根据患者的残肢康复情况,推荐患者来安装假肢,这样的场面少见。
但助理很快取来了药水和工具。
老技师一只手轻放在许流星的肩膀,轻声安慰她:“许小姐,先让我给先生处理一下发炎的伤口,您出去等一下。”
许流星有些担忧地看他,主要怕他被踹飞,一把老骨头……
“作案工具都没了,怎么踹?”他倒一点也不含蓄。
许流星吸了吸鼻涕,哑声对七九说:“那你要乖一点,别踢人。”
七九听话地“嗯”了声。
许流星在负责人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间,实际上这种情况,多半都是有什么话无法当着患者的面讲,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负责人表情严肃:“您弟弟目前的情况,我们是不建议安装假肢的,皮肤反复发炎,已经开始腐烂,另外残肢萎缩得比正常情况厉害,需要重新进行康复训练,他的情况严重,我建议住院治疗……”
许流星的心沉进了谷底:“他不可能老老实实跟我去医院。”
“那……”负责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麻药吗?”许流星握拳,态度很强硬,“把他弄晕了直接送去医院。”
“……”这他妈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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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白纱垂地,光线柔和,房间布置得舒适,像个温馨的小家。
他抬起眼皮,看到了头顶的吊瓶,烦躁地闭了闭眼,本能地抬手想把输液器拔掉,手却动不了,两只手都动不了。
被子遮住了视线,挣扎好半天,才把被子抖下去,看到固定住自己的东西后,他暴躁地喷出口气,杀人的欲望达到峰值。
!!!好家伙,许流星居然用手铐把他给铐在床上了!!!
门推开,拓鲁提着保温桶进来,盯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行了,别气了,天上怎么就没掉个姐姐来砸我身上?”他调侃着,“我这还伤着呢,还得给你杀鸡熬汤。”
“松开!”七九用力扯了扯手铐,铁器相撞,声音刺耳。
“松开了又能怎么样?”拓鲁盯了眼他明显塌下去一截的下半身,懒懒地开口,“你那破假肢已经让流星扔了,你再不爽,也得等到伤口好起来,重新定制了假肢才能站起来。”
“……”气得七九无法呼吸。
拓鲁笑得更让他恶心,甚至带了点陆拙的感觉,坏得明目张胆,骚里骚气。
“她人呢?”七九咬牙切齿。
“怕被你打,躲了。”拓鲁一脸漫不经心,缓缓把床调高。
保温桶打开,鸡汤倒是挺香,他端起来,举个勺,要喂过来。
“你不嫌恶心吗?”七九紧抿着唇,难以下咽,实在难以下咽。
“那你自己……舔?”拓鲁挑眉,勺子依然举着。
“给我松开!”如果不是手铐铐着他,他肯定会把面前这人掐死。
“我不松!”拓鲁放下鸡汤,“我松了你肯定把我掐死……虽然我俩不一定谁掐死谁,但我伤口还疼着呢,不想跟你打!”
七九半敛眸,咽下这口恶气:“陇港的安逸日子是真把你养废了!找到实验室了?还想报仇吗?”
“我从来没想过找什么实验室。”拓鲁看着他,薄唇冷漠地翻着,“我看不懂你。让你找到了实验室又如何?你能毁掉一个,也能毁掉千千万万个吗?”
“做好顾桉,你也不是乐在其中吗?再掺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