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和知府是两根定海神针。他们一道回来,江宁城的气氛一下子平和许多。可学政大人遇刺一事毕竟不假,人心依旧浮动。
房价虽然上涨一点,可涨到之前的一半,怎么也涨不上去。
李玉扇见一切真如苏元青所料,非常高兴,说:“公子,涨回来了,卖不卖?”
苏元青说:“把咱们之前的房子挂出去,破的留下。就算将来打仗,破房子也不会有人抢,留下来,回头就算失去一切,也有个去处。”
李玉扇问:“那卖多少两?”
按理说,300两买回来的房子,按现在的价格,600两可以卖。
苏元青想了想说:“挂1000两。”又说,“万一卖出去了呢。不行就再降价。”
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再等几天。
如他所料,这一次确实让他好等,这次挂了几天,压根无人问价。
不光他这个价格没人问,那些挂五六百两的,也没人问。这个时候,危险的感觉越来越近,大家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跑掉,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苏元青并不着急。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把两栋房子烂在手里,那又如何?反正他已经赚了好多钱,手上有800多两的现钱,有了这些钱在,怎么都不算赔。
他暂时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继续准备院试。
又过两天,学政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书院山长也到了,终于通知大家考试。
一夜安睡,第二天早早来到一处书院,即是考试地点。
院试则只有两百多人。考试的人不多,比起府试动辄两千人的大队伍,算少的。
院试考两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复试。考试内容:正场考试《四书》两篇、诗一;复试考《四书》文、《小学》论、诗各一。
顺利进了考场,被关进考棚。
那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每个人都有一个单间,以砖墙相隔,高1.8米,深1.2米。考生入场后,考试的几天就被困在这个小天地中,吃饭睡觉都不能迈出一步,条件相当艰苦。
前两次考试,苏元青没享过福,还不觉得难受。最近软床睡着,书童用着,让他在这个地方忍受,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亲身体会,才知道此言不虚。
苏元青闭目养神,等考卷下来,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考试上。
依着先前所学,他全然忽略天分与才华,像工匠对待物品一样对待他的诗赋,先破题,再解题,再在草稿纸上写成长文,最后浓缩成规定的句子。删删改改,时间就过去了,最后把差不多的文字誊上,便算作答卷。
这个过程既无乐趣,也无灵感,全靠耐心支撑。
不过,那首诗倒是很有意思。这诗的题目,竟然与剿匪有关。
透过那题目,苏元青似乎都鞥看到被刺杀的学政对匪徒的浓浓恨意。
他也根据学政的心思,写了一篇颇为激进的剿匪诗,简直要跟匪徒同归于尽。不过这首诗,他最后没有誊在答卷上。
因为学政只是主持考试,题目或许跟他有关,但是最后批改试卷的,却是那位数百里外赶来的书院山长。激进的诗,或许学政会很喜欢,但是这位书院山长却未必很喜欢。
他誊写的那首诗,是很中庸的。
事后想想,比起中规中矩的诗,比起整个考试的文字,他最喜欢的还是那首他没有写在答卷上的那首。
匪来了,就打嘛,拼死一战。何必子曰,书曰的。
这大概就是一种江湖气。
出了考场,苏元青赶回家。
还没去洗澡,看到李玉扇,他先问道:“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李玉扇说:“奴婢这几天每天都去牙行,只见卖家都很看好现在局势,一直给房子加价,但就算不知怎么的,卖不出去。”
苏元青说:“这就说明现在安定下来了,但人心没有。”
李玉扇问道:“人心怎么了?”
苏元青说:“人心里依旧认为,很快就要打仗。”
李玉扇说:“那岂不是跟咱们想的一样。”
苏元青点点头。
他已不是一无所有的乞丐,也不是只会读书的书生,在读了吕家书楼的那些故事,学了那些本领之后,他对世间的事已有所理解。
他知道,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跟别人想的一样。卖一样的东西,赚不到钱,抱一样的想法,赚不到钱。很多人糊里糊涂,跟别人想的不一样,往往能赚到钱。而那些更厉害的,是知道别人想什么,因而从中取利。当然还有最厉害的,他们是知道做什么事,能让别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因此把天下人都当成棋子玩耍。
眼前的情况,苏元青没好主意,说:“那就降价到900两,做出急卖的样子。”
李玉扇问:“人家涨了,咱们降?”
苏元青说:“现在不是看赚多少钱的问题,现在是看谁能卖出去。能卖出去换来钱的价格才是价格,不然就只是过眼云烟。”
李玉扇若有所悟,说:“那我现在就去找牙行,让他们改价。”
苏元青说:“去吧,回来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