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去见岳丈吗?”
“诶嘿嘿。”
听着师叔带着些调侃的话,李亦易挠了挠头,憨笑一声没多做解释,含胡地说道:
“只不过是回问天处理一些事情。”
一点,小小的事情。
想到这里时,李亦易低垂的眼眸闪过淡淡的血光,因为角度关系不会被剑新新看到。
但他还是太年轻,江湖经验并不足,还是不够谨慎。
他们两人同行,相距不过半尺,这微弱的杀意怎能瞒得过他?
剑新新眉头一挑,问道:
“诗师侄怎么不跟你一起回去?”
“……潇潇她最近在跟段峰主修行,这次恰巧没有时间,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听着少年人的解释,剑新新缓缓点头,淡淡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剑新新好和他的师弟和师姐不同,他为人感情极为淡漠,并不会对别人的生活问东问西。
即使是在自闭为宗门风气的神道宗,剑新新也是一向以冷漠孤僻出名。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不闭关的情况下,上百年不出山门,与外界断绝联系。
而剑新新更狠,他甚至都不从主峰中走出来,连最基本的宗门内交流都没有。
但对于这位名为师侄,实为亲侄的少年,他还是多了一些关心。
李亦易不仅仅只是自己兄长李隆的儿子,也是义姐冉叶婷的儿子。
对于李灵灵和李亦易这对姐弟,剑新新是无比疼爱,打心底里视若己出。
之前他还困于梅永娣之事,所以并未主动干预李灵灵,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她。
现在,梅永娣成了梅,虽似是物是人非,但毕竟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对剑新新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和过去大不一样。
一转往日的阴郁,向着阳光开朗大男孩儿的风格转变。
他那副精神开朗的样子,甚至让荆月沁有时候会感觉有些恶心,担心自己的师弟是不是终于失心疯了……
剑新新自然是没疯,他只不过是终于恢复了一些正常。
他现在,想要把过去没有做到的事情弥补上。
剑新新看了一眼李亦易的侧脸,没有戳破少年人话里的言不由心,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以他的阅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眼便知。
无非是年轻早已许下了山盟海誓,私下里情定终身,却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
甚至说,光不认可也就算了,对方应该还使出了一些下三滥的肮脏手段,这才彻底激怒了这个平日里并不记仇的少年人。
对此,剑新新并不打算做出什么评价,更不会为他打抱不平。
这种事情,他早就见过太多太多。
剑新新只是点点头,然后看似无意地说道: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注意不要表露出来。”
李亦易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地想要解释什么。
“师叔,我……”
但剑新新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只是摇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虽然重要,但有的时候未必就是对的,也不必非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咕。
李亦易嘴巴抽了抽,嗓音干涩地说道:
“师叔?您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真不懂?
剑新新摇头。
“不懂也没关系,你就安静听我说就行了。”
看着李亦易紧张万分的样子,剑新新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李亦易眼睛直眨,不明白这师叔抽的什么疯,怎么忽然大笑起来了?
“师,师叔?”
笑了好一会儿,剑新新终于停了下来,嘴角含笑,轻声道: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剑新新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大哥,明明与冉姐情投意合,一对良人。
那样一个行事恣意的狂人,最后却不得不在先皇的淫威下屈服,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为正妻,让她坐到皇后的位子上。
真心相爱的女人为此差点离他而去,明媒正娶的女子与他貌合神离。
天子之位,坐得如坠水火。
他想到了义姐,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也只能无奈藏身于这后宫之中,落得一个皇贵妃之位。
不为荣华富贵,只为与他相伴。
他还想到了爱妻,天生剑灵之体,却差一点被埋没在那偏僻小村,仅仅因不是男子,而年少离家,只身闯入问天这污浊的泥潭。
若不是幸运的遇到了冉叶婷,她的命运可能会无比凄惨,惨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他更想到了自己。
藩王之命,却连自己爱人都留不住,因为那种理由而迟疑,让她在生命的最后郁郁寡欢。
等他想要报仇之时,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已经自己病逝,连复仇的机会都不给他。
回过头来看,自己这兄妹四人的幸福,竟然是被同一个人给毁掉的。
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