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从不曾像此刻这般气闷难耐过。
便是先前石老道讹他千两黄金,二狗也只是稍有心疼,实不曾真往心里去。
二狗跟着陈同恶练武时,就常常听他讲这司天台的道人为难盘剥他的故旧之事。先前二狗来此也被坑了一把,这让他对司天台的印象很不好,只以为此处是个死要钱的。
现在这老道却竟当着二狗的面,却把一堆好物都送予了这个叫刘堡的穷汉。
并不是二狗见不得别人的好,而是石老杂毛搞区别对待搞的忒过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等司天台道人再牛逼哄哄,若是对大家伙儿镇魔人一视同仁的搞盘剥,咱也就忍了。
可看这架势,好像进入了只有俺们陈家师徒受伤的世界,当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等杂毛道士怎得也不能只对着俺们师徒两個苛待吧!
那刘堡听得二狗呼喊,却是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道:“道长,这···”
老道只挥挥手道:“不用理会那厮,你且带着物什自去便是!”
刘堡不知该说些甚么,只好默然退下,却又不曾离开,只在一边看情势。
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二狗,道:“你这厮胡言乱语,老道行事,何来的不公?”
二狗却理直气壮的说道:“以前我师傅陈同恶来此,便是奉上十数件好皮子,却也不曾得回一件护身的宝物。便寻你这处走后门,好大一张皮料也只作得一顶小帽儿。还有我那···不说我的事儿了!现在这位刘堡兄弟只予你一张烂皮并几十文铜钱,你却回他这些个宝物,简直就跟无偿放送一般。
老道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
一边的刘堡听得不由点头,确实是有点不公平。
老道却道:“那好,小子你来说与老道,甚么叫公平,甚么又叫不公平?”
二狗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你给别人怎么交换,当也与我等师徒一般,不搞区别对待,这才是公平。至于不公平,那还用我说么,你等一直干得勾当就是不公平!”
老道却大笑起来,道:“此目光短浅之辈之愚见,不足取也!小子,我且问你。若得有一家富户,父母养了三五个儿子,这些儿子当中有的甚有本事,擅长生发,很快就腰缠万贯;也有的儿子体弱力微,生性顽愚,便是勉强温饱亦难矣!
你说这当父母的想拿出百十贯钱周济儿子,是该把钱平分数份,不管穷儿、富儿一概均分,还是只分与穷儿作补贴?”
二狗想了想,却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均分有均分的好处,偏分也有偏分的道理,只能说各有优劣吧。”
老道颇有些欣赏的看了二狗一眼,又道:“如此老道便再说一例,有个人学了一身好医术,看病施诊无所不中。他与病人诊治,但有那穷人来,不但少收或不收诊金,还会免费赠送药材。
若有富贵人来看病,他便多收诊金,贵卖药物,多得几乎百倍千倍于穷人。
你说这个医士做事公不公平?”
二狗有些底气不足的辩道:“这···这与你等所做的应该是两码事吧?”
石老道摇头道:“孩子!我等司天台所做的事情与那医士之行事的道理是一样的。一视同仁有时候并不代表就真的公平,各取所需才是我等一以贯之的理念。
你师傅陈同恶连续十年往这司天台送灵皮子,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送也是白送吗?不!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他却故作不知。狗崽子,你知道这是甚么原因吗?”
二狗心中已经有所猜想,却故作糊涂道:“小子不知也!”
老道叹了口气道:“那时正逢仁宗宫变结束,镇魔人的整体实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很多的年轻孩子尚未成长起来,就不得不接过长辈的重担去直面邪魔。他们实力不足,只能依靠装备的力量与邪魔作战,若得无有装备,便只得拿自己的生命去填。
陈老鬼并许多顶尖的镇魔人,于那个时候却是担负起了镇魔人的脊梁,他等不但依靠自身武力震慑天下邪魔,更为司天台提供了大量灵材,让那些年轻镇魔人在面对邪魔时可以有一些可用的倚仗之物。”
二狗听得有些心戚戚,旁边刘堡更是感动的泪流满面,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到手的宝贝也不香了。
想想那位陈老爷子昔年一肩担道义的风采,再看看自家那位无有人情味的【灵官将】师傅,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二狗笑道:“原来您区别对待我师傅,里面还有这般说头儿啊!却是小子我无知,误会了您老人家。”
老道却道:“小子,你这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不仅仅因为仁宗宫变时镇魔人损失惨重,便是往前时候我等一样对天下镇魔人区别对待。实力强大的镇魔人吃苦受累,付出十般辛劳却难得一分回馈。而对于那些实力不足的镇魔人,我等却悉心扶持,宝物技艺无私给予。”
二狗讶然问道:“这却是为何?难道你们就不怕那些实力强大的镇魔人感觉不公平,与你们离心离德吗?”
老道叹了口气道:“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为什么实行多劳多得的方式鞭策镇魔人。但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