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此刻才注意到,这个人居然意外的年轻,的确像是那种还活在幻想之中的年纪。
还真是个稀奇古怪的梦。
她不懂医术,除了不断帮对方擦掉从耳中流出的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当初只能远远流着泪看着父母被巨石吞没一样。
那人像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悲伤,不断出言安慰,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直到对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当时听见你父母的遗言了。”
她猛地抬头,一脸呆滞地望向对方。
“没听清楚吗?”那人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听见你父母的遗言了。”
“是……什么?”
虽然很清楚这只是一个梦,遗言什么的不过是梦境中一种自我安慰般的幻想,但她还是很想听一听。
“他们说……”
那人正要开口,然而就在这时,救护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车顶瞬间向内凹陷,就仿佛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救护车开始东倒西歪,她下意识冲向担架,把仍在昏迷的妹妹紧紧护在怀里,避免她在车里滚来滚去受伤。
“好像又出问题了。”
那人微微皱眉,紧紧抓住身边的扶手,抬头看着凹陷的车顶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保护好自己。”
“出去?”
她呆滞片刻,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雨点,紧张道,“你怎么出去?”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
他拉开车门,在救护车高速行驶的状态下,就这样直接跳下了车。
她大惊失色,连忙从车窗往外看去,然而那人却没了踪影,彻底消失在暴雨之中。
她呆愣片刻,很想说一句“你好歹把我父母的遗言说完再走”,但想到这句话那人只怕没办法再听见了,于是默默闭上嘴,抱着妹妹望着被打开的车门发呆。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不停往车里钻,打得人脸颊生疼。
“嘭!”
“嘭!”
“嘭!”
头顶像是不断有重物坠落,将车顶砸得不断凹陷,车内的空间越来越狭小,四周逐渐变得黑暗,像是浓稠的黑色液体。
她将怀里的妹妹平放在地上,小心压在对方身上,用力捂住对方的耳朵。
虽然听不见,但现在的声音一定很嘈杂。
随着车内的空间越来越小,她能感受到有重物在不断挤压着自己的胸膛,空气越来越闷,带着些腥咸的气味,让人愈发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现在不是在车里,而是在水底。
四周越来越黑,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是个糟糕的梦……她想。
不过尽管是梦,要是刚刚能问清楚那个人的名字就好了……
总感觉他有点眼熟……
……
“咳咳咳!”
钟银猛地睁开眼睛,接连咳出好几口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阳光不算刺眼,但却让她有些不适应。
更让她不适应的,是此刻正重重按压在胸膛的那双大手,以及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背对着阳光,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渐渐和梦中那道人影重合,不过很快便变成了韩昼的脸。
苍白,疲惫,头上还顶着几根水草,看起来狼狈至极,但眼睛格外有神。
身上又湿又黏,一阵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收起有些飘远的思绪,定睛看向四周。
“银姐,你醒了?”
眼见钟银转醒,韩昼大喜过望,身边的众女更是如释重负,一脸激动地靠拢过来。
钟铃想要扑进姐姐怀里,又担心这样会伤到对方,于是只是跪坐在地上,紧紧抓住她的手。
钟银脑子昏昏沉沉的,不过已经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印象里自己好像是看到韩昼靠近之后就昏迷了,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她冲着钟铃露出笑容,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道:“古筝和依夏呢?”
“放心吧,她们都没事。”
欧阳怜玉笑着解释道,“她们比你醒的更早,不过都没什么力气了,所以躺在那边休息,小小在照顾她们。”
她指了指不远处,古筝和莫依夏正躺在那边的矮坡上晒太阳,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身边是盘坐的萧小小,双手托腮,像是在对两人说着什么。
莫依夏很冷静,落入水中后一直在保持体力憋气等待救援,古筝则是体力足够充沛,因此两人的情况都比钟银要好,上岸后虽然昏迷了一阵,不过很快就醒了。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莫依夏苏醒得很快,但却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她演技高超,几乎骗过了所有人,韩昼立即决定为她做人工呼吸,率先苏醒的古筝高声反对,几乎是以头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再提出这个人工呼吸要让她来做。
而莫依夏也是有着十足的耐心,一直等到古筝快把嘴贴上来的那一刻才睁开眼睛,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古筝怎么会看不出这家伙是想骗韩昼的人工呼吸,顿时勃然大怒,大骂她不要脸,而莫依夏则是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