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夜色已经彻底蔓延开来了,空气带着凉意,在路灯下方不断盘旋。
韩昼推着轮椅走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小,有件事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是关于我的父母的吗?”萧小小问。
她不傻,之前警察来找她时欲言又止了好多次,显然是打算告诉她什么事,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了彻底将所有人贩子一网打尽,她已经在韩昼的劝说下告诉了警方自己所知的所有线索,包括她之前的几对父母,以及亲生父母的信息。
警察很感谢她能提供出这些线索,也同情她的遭遇,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是正常的,所以应该是把相关内容告诉了韩昼,希望对方能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话转达给她。
“是。”
不出所料,韩昼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萧小小攥紧了手里的存钱罐:“你说吧,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他们被抓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都不是。”
韩昼摇头苦笑,“他们不见了,警察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据附近的村民说,他们很早以前就搬家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萧小小“嗯”了一声。
消失也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算是她最能接受的结果——不管那两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总之今后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韩昼好奇道。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萧小小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我很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吧,所以即便他们抛弃了我,我也一点都不恨他们,真的。”
她是在暗示韩昼,如果将来有一天对方也不要自己了,那也没有关系,她是不会恨他的。
韩昼笑了笑,摇头感慨道:“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啊。”
天空掠过几道白色的影子,似乎是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久前看到的那几只。
萧小小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以一脸不满地说道:“等过两天我就去打耳洞戴耳钉,这样你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蠢话了。”
“用戴耳钉来标榜成熟,你这说的才是蠢话吧?”韩昼失笑道。
他双手插兜,忽然感觉手上有些凉意,伸出手一看,发现手里是两枚银色的玫瑰耳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枚耳钉是上周突然出现在他口袋里的,他事后找很多人问过,没有人表示遗失过耳钉。
“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一对不知道从哪来的耳钉,还挺好看的,你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
他把耳钉放到萧小小的手里。
“不知道从哪来的?”萧小小打量着耳钉,鄙夷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拾金不昧吗?”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立刻就被手上泛着银光的耳钉吸引了。
“都说了不知道从哪来的了,认识的人我都问遍了,总不能满大街地问有没有陌生人丢了耳钉了吧?”
见萧小小爱不释手地盯着手上的耳钉,韩昼笑道,“你那么喜欢就送给你了,不过我得先拿去消消毒。”
“你确定这对耳钉真的没有失主?”萧小小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确定,不过这都一周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找我要,我总不可能把它当传家宝供起来吧?本来我都打算把它丢了,你喜欢就拿去吧,看着还挺适合你的。”
想了想,韩昼提醒道,“不过听说打耳洞还挺疼的,你能忍住吗?”
刚问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这可是一个敢鼓起勇气跳下车一点点从坡上滚下来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害怕打耳洞呢?
“当然能。”
果不其然,萧小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本来其实没有那么想打耳洞的,但为了戴上手上的这对耳钉,就算怕疼她也要咬牙坚持下来。
她小心地把耳钉收了起来,然后高举起手中的小猪存钱罐:“那这个存钱罐就送给你。”
染着金漆的小猪憨态可掬,身上写着一个福字,看起来格外喜庆。
韩昼有些意外地接过存钱罐:“这算是回礼吗?”
萧小小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认真道:“我以后会努力把这个存钱罐填满,那时候它才是给你的回礼。”
韩昼乐了:“那我倒是很期待,不过这应该不算是你还我的钱吧?”
他忽然有些警惕。
“不算!”
萧小小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暗骂这家伙守财奴。
两人来到医院,找到医生办理了出院手续,耐心将对方所说的出院后的各个注意事项记录下来,韩昼保证会定期来医院做检查和换药,然后便推着萧小小离开了医院。
说来奇怪,分明白天也离开过医院,可晚上的空气似乎要好很多。
萧小小心中嘀咕,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轮椅是找医院租的吗?为什么还能把它出来?”
“总不能我背着你到处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