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行赏,设官置吏,率皆宴饮恬愉,争功休元,绝不以国事为念。”
“吉翔与金维新朋比窃政,定国听其蛊惑,奸党布列。”
南宁城中,孙可望看着云南的情报,微微叹息。
云南文人对李定国现在的情况,总结的可谓是相当到位啊。
晋藩文武在斗倒蜀藩后,陷入了最后的疯狂中。
在清军占领贵阳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南明内部,争功休元,宴饮恬愉,朋比窃政,奸党布列。
李定国此时也已经开始癫狂了。
一方面,率三万残部,四两拨千斤,先斗败了自己,再斗垮了刘文秀,在西营中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此时正是他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时候。
另一方面,清军大军压境,他呕心沥血三年,才得到的东西,很有可能一夕殆尽。
他既觉得,自己两蹶名王,又有二十万雄兵在手,驱逐鞑虏,易如反掌。
又唯恐决战不利,输光所有,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终成泡影。
不仅大业毁于一旦,自己也会声名狼藉。
在这种患得患失,忧前忧后,自信又害怕,狂妄又胆怯的强大精神压力下。
两蹶名王的晋王,已经开始开启身体的自我保护模式,进行自我催眠了。
“有时候,人只有输光了所有,才能大彻大悟啊!”
孙可望长叹了一口气,北盘江一战,二十万明军依靠天险,占据地利,结果一触即溃,其战果甚至比岔路口之战还要难堪万分。
岔路口之败,自己这个国主虽然被戏称为孙十万,但好歹也拿了两颗梅勒章京的人头,保留了一丝体面。
可北盘江决战,李定国输得连裤子都差点没了,李二十的名头实至名归。
而等到李定国输掉了一切后,磨盘山一战,六千残兵,孤军喋血战磨盘,硬撼数万八旗,斩清兵无数,打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人总会是变得,只不过等李定国大彻大悟后,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只能在滇西死地,通过杖杀金维新来出出恶气。
最后更是英年早逝,活活地把自己给气死。
他孙可望不是以前的孙可望了,他也理解李定国,有心恢复汉家江山,但在权力的斗争迷失了自我,最后幡然醒悟之时,为时已晚,追悔莫及。
最后在滇西死地中,仰天长啸,不得好死,祈求上天降罪于自己一身,不要牵连其他百姓。
他现在有多疯狂,临死之前就有多么的可敬。
只不过很多时候不是理解就能够解决事情的,李定国已经癫狂,他孙可望毫无办法,只能静待事情变化。
而是就算是以后恢复了天下,他孙可望也是大西国主,张胜、张虎的君王。
晋藩自取灭亡的道路已经走到了最后,谁也救不了他们。
就算是孙可望成功,杀了那么多驾前将士的李定国,他这個大哥也不能和他再回到过去了。
“国主,刘文秀有书信前来。”张虎快步走入大堂中,恭敬地递上书信。
孙可望闻言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拿起书信。
张虎的锦衣卫比较高效,所有的信件和礼物,锦衣卫都仔细地检查过,所以孙可望向来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行南宁旧事,再次迎驾?”孙可望看着书信眉头紧皱。
“国主,这你可不能答应他们啊!”张虎立马道。
“孤自然知晓,云南若不守,让李定国和永历朝廷在滇西死地自生自灭是为上策,刘文秀所言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孙可望冷笑道:“李定国和他都不能同心,又如何能与孤同心?”
“若真能如此,孤和他之间也不至于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国主明见。”张虎恨恨道:“若不是不愿意剃发,我等驾前将士,恨不得杀入云南,为国主雪恨!”
“不错。”孙可望看着书信微微点头。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和李定国的路不同,最多只能各守一方。
若是再次混在了一起,必定又会生出蝇营狗苟来。
就比如他孙可望想要北伐湖广,收复江南。
李定国和永历朝廷会愿意看的孙可望建此功业吗?
到那时,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的束缚住孙可望的手脚。
同样的道理,李定国想要有所作为的时候。
孙可望一方也会加以阻止。
就算李定国和孙可望以大局为重,双方手底下的人马也不可能彼此善了。
晋藩文武和国主一系闹到了现在,已经是相互之间不死不休了。
孙可望要是一统天下,晋藩文武必被清算。
就算孙可望不愿意,手底下的人也绝不会同意。
张虎、张胜、王自奇、王尚礼虽然忠于自己。
但也是因为他孙可望把这些部下当人看。
要是寒了他们这些国主一系的心,再大的忠心也会逐渐变化。
而李定国要是一统天下,国主一系也会人人自危。
就凭金维新这帮人的操作,孙可望自个为了自保,也绝不能让李定国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