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兄弟来石头津做力夫混口饭吃。
但张迎水却没急着上前领取,而是先对着屋内一副画像躬身,行了一个常见于江湖人士的抱拳礼。
罗洪抬眸,不由笑道:“你的消息倒灵通的很。”
苏晟业和罗洪对视一眼,就在前者即将开口之时,木屋外忽然一阵骚动,紧接,一名十来岁的男娃娃便在姜望的带领下挤到了木屋门口。
再者,楚王于桐山起事之后,依旧重用早年间的兄弟们,又合了行会‘苟富贵勿相忘’的义!
这么一说,供奉楚王确实比供奉冠军侯来的合理但对外,没一人承认此相是楚王,毕竟,眼下临安朝和安丰朝尴尬着呢。
“甲三张迎水入内领取贺赏”
“打了谁?”张迎水下意识问道。
那时罗大哥只有十余人,打起架来却凶悍异常,往往将数倍于己的泼皮们打的抱头鼠窜。
张迎水没想到罗大哥竟然还知晓自己一家的情况,不由一阵激动,接着胆子也大了起来,“罗大哥,小弟听说咱行会要在河滩边铺设几块平地,让会里的兄弟家眷来此做小买卖”
他不是怕那赖有德,而是怕赖有德背后的天和纺场啊!
便是偶尔下手没掌握好分寸,断了别人的胳膊大腿之类的,罗大哥这帮人也不逃,直接抽签选出一人顶罪下狱.
泼皮欺人不过是为了求财,哪见过这般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团伙啊,几次下来,泼皮接连吃亏,不得已退出了石头津。
底层百姓抱团取暖,最重义字,这个叫法深得大伙认同。
但他却不莽撞,把那部分从泼皮、牙行口中抢回来的血汗钱二一分作五,一半返还给张迎水这帮力夫,一半孝敬市易司的差役.
如此一来,双方渐渐达成默契,对曹行会垄断码头力夫行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申时一刻,木屋内一声呼喊,张迎水在兄弟们的期盼眼神中,赶紧走了进去。
堂堂七尺男儿,痛哭流涕。
木屋外挤满了原本来领取贺赏的工友,见此情景,不少人心有戚戚。
也有人觉着城内不比码头,罗大哥在此横行无碍,但进了城.咱们在官老爷眼里,不还是一群臭力夫么。
屋内,罗洪已起身向前,拉起了张迎水,只道:“堂堂男儿,哭个鸟!我陪你走一遭!”
说罢,罗洪环顾众人,又道:“诸位兄弟入会时早已颂过誓言!兄弟之父母便是我等之父母,兄弟之儿女便是我等之儿女,兄弟之妻便是我等之姐妹!如今,张兄弟家眷陡遭变故,我自然要去看一看,若是张兄弟之妻欺压别人,治罪下狱,我无话可说!若事出有因,咱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受了冤屈!”
“大哥说的对!”和罗洪交好的姜望率先喊道。
“走,一起过去看看!”
‘刑’字堂堂主张小尹也跟着喊道。
“好!”罗洪再次环顾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既入我行会,需知‘义’字当先!今日我不助张兄弟,若来日我等冤屈,又有谁人助我!走,去估衣巷!”
“走!随大哥同去!”
“张兄弟莫急,必不会使弟媳受冤!”
人嘛,本就是群体动物。
作为个体,力夫中大多数人即便是见了最低级的差役,第一反应便是赔笑弯腰。
可在此时氛围下,他们却觉着,便是知府当前,也敢与之理论一番。
便是有部分人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得不跟上毕竟此时的石头津码头,罗大哥一家独大,若这回做了缩头乌龟,他们担心日后被赶出行会,失了这份生计。
申时二刻,行会近千人入城。
为了避免引起城门兵丁的注意,罗洪将人分散,分别从四处城门入城。
这便是将人编队分组的好处。
出发时,张小尹原本拿了一柄短刃塞入了腰间,却被苏晟业发现,命其又放了回去。
“拿它作甚!难不成你还想凭着这点人打下江宁府?”
“嘿嘿,以防万一嘛。”
张小尹早在金国榆州时,便通过干爹张传根认识了苏晟业,两人熟识的很。
苏晟业却道:“我们将声势闹大,是为了给王爷制造南下的理由,不可带兵刃,以免落人口实!”
申时末,罗洪、张迎水等人率先抵达估衣巷。
但此时的场景,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人群早已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内围的五六名差役拿着铁尺镣铐,却无从下手。
只因,隔壁场坊的丁娘子、以及天和纺场的薛大姐等人各带了一帮织工,团团将已吓得脸色发白的林巧儿姐妹围在中间。
任凭差役打骂,也不肯将人交给差役,那脸颊上带有一道刀疤的丁娘子不住大喊,“其中有冤情!民女要面见知府大人,当面伸冤!”
围观百姓本就对这帮既娇弱又狼狈的女工心存同情,见差役对她们又踢又打,渐渐骂声四起。
差役唯恐激起民变,再不敢用强,急忙让人回去禀告知府。
江宁知府桑延亭在府衙后宅得悉此事,依旧不疾不徐的品着茶,却对报信之人道:“将此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