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间,齐国最大的新闻便是蔡源接任新相一事。
关于此项任命,外间觉着理所应当之余仍不免众说纷纭。
蔡源升相,吏部尚书暂时空闲,泗州知府唐敬安因在周军北侵中镇定自若,守土有功,破格擢升了吏部左侍郎这位同样如同坐着火箭一般蹿升的官员,是楚王在文官体系内为数不多的嫡系人物。
之所以没有一步到位接任尚书,正是因为他资历尚浅,此事大伙心知肚明。
与此同时,淮北经略陈景彦因勤恳任事、忠国恤民,受封隆昌侯,其子陈英俊履新中书舍人。
后两则消息虽不如前一则消息广为人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陈经略这是得了个安慰奖。
齐国爵位,又不能世袭
也就是说,蔡家赢了里子,陈家赢了面子。
不过,陈英俊已不及而立之年就任中书舍人、知制诰,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籍此,也可以说,蔡家赢了当下,陈家赢了未来。
这几桩任免,或许将影响齐国朝堂十余年走势,借此朝野议论纷纷之时,一些品阶不高的官职安排,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今天一早又起床赶路,只睡了两个来时辰。
齐国官场调整的同时,周国安丰朝也没闲着。
陈初一乐,伸手摩挲着猫儿精致的耳垂,忽道:“那你干脆在安丰多待些时日吧。”
“哈哈哈,我家娘子水灵着呢,可不是黄脸婆。”
除此外,在河北路和淮北都干出一番成就的蔡思、西门冲、徐志远等人,分别进入户部、三司分管户籍、田册,征榷。
七月初,陈英俊赴任,与其一同抵京的,还有十余位毕业于新式学堂的年轻人。
午后易倦,晃晃悠悠的马车内,猫儿侧趴在陈初膝头,即便困得不住打呵欠,依旧不舍睡去。
“六七月间,大齐、安丰朝频繁调动官员,想来官人在朝中的布局已完成。此时又值新麦进仓,韩将军在泸州编练的新军业已就位.更重要的是,咱们淮北如今急需大量财货稳定行情,可临安朝始终未能在赔款一事上和官人达成一致。以官人的性子,必不会做这赔本买卖想必,要打疼临安朝,官人才能得偿所愿.”
确实,趁着这次参加韩世忠婚礼,淮北高层已定下了八月发兵的秋季作战计划。
“我便是待在安丰,只怕往后也轻易见不到官人,官人又要打仗了吧?”
此行勉强可算公务,猫儿便将一对儿女留在了藻园蔡婳身边。
自打成婚以来,已有许多年没有过二人世界了。
猫儿有气无力的一叹,绵声道:“猫儿还不是为了显得贤惠么,人家可是王府大妇,若整日霸占着官人,还如何服众”
历来在外以贤惠示人的猫儿,此刻却明显有一股子醋味。
七月十九,晋王夫妇回程安丰。
此次用兵,不为占地,只为从临安朝获得大笔财货以弥补淮北财政亏空.所以,得打疼临安朝。
都是些微末九品,最多不过从八品但细看之后,才能发现,这些人分布军事、行政、司法、财务、工程等部门。
徐志远就任三司下属度支司金部主事,此部主事掌货币税赋、府库。
这项差事,掌管着安丰朝的财政支出三司主官薛徽言是淮南旧臣,但三司衙门辖下十司中最重要的开折司主事却由晋王姻亲所任.
颇有点耐人寻味。
猫儿却皱了小鼻子,扭头仰望着陈初道:“官人回回都这般说.可大事哪里忙的完?便是官人得空回家,又是蔡姐姐,又是玉侬,阿瑜、嘉柔.日后还要加个铁胆,哪里会有陪猫儿这黄脸婆的空闲呀”
猫儿闻言,揉了揉困倦眼睛,却依旧望着车窗外渐次后退的绿树,隔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不舍得睡,猫儿与官人已有好多年没这般独处过了.”
不过,以猫儿能接触到的信息,猜测到淮北即将用兵不难,但能猜到陈初的意图,则全是因为对她对官人的了解了。
七月十八,陈初携猫儿前往庐州,参加了韩世忠的大婚。
不过有了周子善被安丰地检署缉拿的前车之鉴,以裴蔚舒为首的淮南旧臣不敢当面置喙,选择了消极怠工的方式表达不满。
官道之上,绿树成荫,蝉鸣阵阵。
在新相蔡源的配合下,这些人要么担任了枢密院计议官,要么担任了大理寺秘书郎,要么度支书记、将作监丞等等。
这些事,陈初并未向猫儿讲过,全凭她细致的观察和结合时局的揣测,才得出这么一个无比接近事实的真相。
相比早已服服帖帖的齐国朝廷,安丰朝对淮北如此明目张胆的控制淮南财政,做出了一些反抗。
待蔡思、西门冲熟悉了户籍田册,便可在淮南逐步推行田改。
“便是用兵,也不在这一两日,猫儿可在安丰再多待上十日半月的。”
那新妇梁红玉出身风尘,嫁给泼韩五时只带了一个小丫鬟,猫儿担心军中这帮粗莽兄弟闹的太甚,吓到新娘子,昨夜在新妇处待了半夜才回到住处。
便是陈景安、阮显芳、韩昉等文臣,也派遣家人携礼恭贺了一番。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