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想力扛淮北,被他们阻了财路的下属只怕都不会同意。
更何况,淮北还有大周太上皇圣旨这手拍,藉此给了淮南周臣台阶和体面。
“既然沿江无碍,大郎你和江团长的水军也不要憋在淮水了,天亮后,便依照以前训练过的内容,将林承福两营天雷炮搬到船上,出海浪一浪吧”
造船是个漫长的过程,因以前淮北战略重点在陆不在海,真正的深海水军一直未能建立起来。
但淮北水军依托天雷炮的训练却早在数年前已经开始。
眼下虽水军不能驶向深海,但紧贴海岸线一二十里的航行完全没问题。
至于想要适合远航的海船.造,自然不如抢。
泉州港每日往来的远海大船何止百艘,你不拿我不拿,咱淮北怎么能发达?
初八一早。
王府后宅饭厅,陈初难得在家吃几回早饭,近两日,众女眷一改留在各自院子里进早餐的习惯,都会赶来饭厅吃饭。
玉侬来的最早.公子回家后,既要多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蔡姐姐,挤出点空闲,还要多看看刚刚失去了父亲的铁胆,玉侬便选在早上这点时间抓紧和公子多说说话。
阿瑜抱着念儿进来时,饭厅内只有玉侬母子和陈初。
这娘俩,大的坐在陈初腿上,嘚啵嘚啵说个不停,小的将爹爹当做了假山,在后背上攀上爬下。
阿瑜也好久没和叔叔说过话了,不由得好生羡慕玉侬这种放松恣意的状态,但从小的教育,又让她做不到如玉侬这般放得开。
“.公子你不知晓呢,奴奴见蔡姐姐辛苦,便跑去了祠堂,向公婆祈告,若蔡姐姐这回平安,往后奴奴也学蔡姐姐余生吃素,咯咯咯兴许是公婆听见了,蔡姐姐最后有惊无险.”
玉侬双臂环着陈初的脖子,将蔡婳母女平安的功劳分走了那么一点点。
可刚刚攀到陈初后背的上娆儿闻言,却道:“娘,娘,你哪里吃素了?昨晚你还偷娆儿的肉脯吃呢!娆儿在装睡,都看见了.”
“噗嗤.”阿瑜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哈哈哈”陈初也跟着笑了起来。
“.”
被亲生女儿当场拆了台的,玉侬羞恼地瞪了女儿一眼,强行解释道:“你都没等我说完!娘亲的确向你阿翁阿婆发了宏愿的,但你阿翁阿婆前晚向娘亲托了梦。他们在梦里说,娘亲还要继续为陈家开枝散叶,只吃素怎能养好身子?待娘亲日后再生个弟弟,便不和你亲了!”
得,把公公婆婆托梦的说辞都拿出来,还是为了给陈家开枝散叶,这理由谁敢质疑!
若别的孩子听娘亲说‘生个弟弟,往后不亲你了’,大概会委屈失落的哭鼻子,但娆儿也是个纯真开朗的性子,闻声不但不怕,反而伸手扒拉开了娘亲挽在爹爹脖子上的胳膊,自己张开双臂环了上去,只道:“不亲便不亲,娆儿和爹爹亲.”
“啊呀呀!这是我夫君!起开”玉侬反击,要扒开女儿的双手。
娆儿却将两手紧扣,死死锁在爹爹颈间,抻长脖子朝娘亲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就不!这是我爹爹.”
吐舌扮鬼脸,和玉侬当年几乎一个模样。
玉侬是有点惯孩子的,致使娆儿也不怎么怕她母女俩这么一闹,逗的陈初笑个不停。
但经年累月紧绷的心情,却在此时此刻无比放松。
一旁的阿瑜也跟着笑,随后看向了奶妈怀里的孩子,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王府女眷虽免不了跟着局势担惊受怕,但多数日子里都过的开心惬意,不过,‘儿子’依然是每个人心中的执念。
就连没心没肺的玉侬,方才不也说出了‘日后再生个弟弟’这样的话么。
阿瑜却已为王府诞下了第二个男婴.
正思量间,猫儿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儿女走进了饭厅,正和女儿闹腾的玉侬连忙从陈初大腿上跳了下来。
一家人到齐,开饭前陈初却问了身后李翠莲一句,“铁胆呢?”
李翠莲却道:“我去唤了沈娘子,她说沈大爷新丧,便不来后宅叨扰了.”
“哦?”
陈初应了一声,走神片刻铁胆还是没将此处当做家啊,大概是觉着戴孝之人不吉利,这才没过来。
铁胆又不是一个善于表达之人,需找个时机好好开导一番。
回过神来,却见妻儿都在望向自己,陈初忙拾起筷子,道:“吃饭吧。”
一直在留意着夫君神色的猫儿却道:“夫君稍等。”
说罢,猫儿出了饭厅。
约莫等了半刻钟,却见猫儿牵着比她高了半头的铁胆缓缓入内,铁胆还和以往那般低着头,隐约可见红红眼眶。
重新入席,气氛迟滞了许多。
毕竟铁胆心情沉痛,不适合再聊那些轻松话题。
沉默吃完早饭,见夫君似有话要与铁胆讲,猫儿招呼孩子们离了饭厅。
只剩陈初和铁胆两人后,后者坐在凳子上明显有些不安。
陈初想了几息才道:“铁胆,大后日沈大叔的灵柩便能运抵蔡州了,我已安排了无根道长寻了吉壤,一切后事会由陈经略和徐知府帮你操持,你有甚想法只管与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