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般说的,可那双眼睛却没忍住,第N次往蔡婳住处瞟了一眼。
一刻钟后,始终不见那院子里有人进出,陈初干脆在院外一颗青石上坐了,仿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小乙一句,“小乙啊,我有一个朋友,嗯,假如,假如我有一个朋友,和家里夫人闹了点矛盾,若我这朋友主动服软,会不会会不会被人笑话?”
“啊?陈大哥,我尚未成婚,也不晓得啊”
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小乙难得遇到陈大哥求助一次,绞尽脑汁组织语言道:“但我觉着吧,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男子主动服软虽有损威严,但”
已成了婚的二郎,最理解陈大哥处境,后者不过想找个台阶下,小乙却说不到点上。
二郎干脆打断了小乙,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大哥!你都忘啦?当年咱还在山上,你和我兄长还有长子哥、奎哥儿一起逛勾栏,事情败露后,你服软哄嫂嫂时,可没见大哥怕被人笑话啊!男子汉大丈夫,对便是对,错便是错,若疼惜家人、怜惜自己的女人都要被人笑话,那看笑话的人绝不是真心与大哥相交!”
这话把陈初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道理,他如何不懂。
但或许是源于近年来顺风顺水,身旁尽是各类变着花样的吹捧马屁,让人迷失这才让他过于关注在外的威严。
二郎虽没讲大道理,却让陈初突然反省起来.是啊,当年哄猫儿时,可不怕人笑话。
当年采薇阁大火后,蔡婳为助他和爹爹之间的联盟板上钉钉,在大雪中当着数百人与他拥吻时,何曾在意过脸面?
一想到这些,陈初瞬间念头通达,侧头看了一眼下巴已冒出青森胡茬的二郎,“一眨眼,二郎也是大人了。为兄谢过你今日这番话.”
说罢,起身大步朝蔡婳所住的院子走了过去,并对身后二人摆摆手道:“你俩回去歇息吧,不用跟着了。”
亥时三刻。
时间不算早了,但蔡婳是个习惯晚睡晚起的夜猫子,陈初料定她此时还未入睡。
可走到屋外时,却见里头已熄了烛火。
茹儿知晓王爷到来,赶忙从偏房迎了出来。
“婳儿,已睡了么?”
“回王爷,近日赶路劳累,三娘子不到亥时便歇下了。”
直到此时,茹儿还帮蔡婳守着那个喜讯,好等三娘子亲口说出来。
可兴冲冲的赶过来,两口子却生了一场气茹儿有些替三娘委屈。
“茹儿,可是王爷来了?”
不知是不是被屋外谈话吵醒,屋内响起了蔡婳刚睡醒的慵懒哑哑问话。
“是,王爷来了。”
“哦,请王爷进来吧,门没栓.”
话音落,屋内燃起了一豆烛火。
陈初进屋,蔡婳只穿了素白里衣、披散一头如瀑青丝坐在桌案旁,一看就是刚起床。
“今日怎这般早睡了?”
陈初像个没甚经验的雏儿一般,生硬搭讪道,蔡婳却懒洋洋回了一句,“赶路倦了,便早早歇了。”
一阵沉默后,陈初又道:“今日,那对双生女,事先我并不知晓.”
这次,蔡婳终于抬眸望了过来,却听她以极少见的认真口吻道:“小狗,你以为我生气是为了争风吃醋?”
不待陈初吭声,她马上接着又道:“莫说是一对俏婢,便是那柴圆仪,我都不放在心上!我担心的是你呀!”
说到此处,蔡婳明显动了情,口吻中既关切又有微恼的情绪在,“若当今是天下太平时,我便是帮你纳上十个二十个美貌女子为我家开枝散叶又如何?可如今并非太平盛世!眼下,齐国半数大军囤于中京,完颜亮恨不得除你后快!除此外,莫忘了百年间从未安分过的西夏,还有南边坐山观虎斗的周国!
但凡你露出一点破绽、败相,定会被这天下群起攻之!你可想过,万一你败了的后果?你们男儿大可在沙场上一死了之,但我、猫儿、玉侬、阿瑜还有那嘉柔呢?便是我等缢死在房梁上随你去了,我们家中那些孩儿呢?被净身送入宫里做太监,还是自小被人掳走养在浣衣院?”
这话说的相当重了,别说近年陈初起势后没人敢对他说这番话,便是当年在桐山一名不文时,杨大叔、蔡源这些人都没这般讲过。
并且,蔡婳也不提家国大义甚的,只简单从一个角度切入.若你败了,可想过家里人的下场。
这个角度的确是陈初的命门,想都不敢想那一种。
见陈初涨红了面皮,蔡婳口吻不由柔和了下来,微微一叹道:“当年还在桐山时,我让你做富家翁,你却把天捅了个窟窿。一路走到如今,咱们一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呀,只能继续走下去。你这艘船上,不止有你和你那数万弟兄,还有王府所有人,一旦船身倾覆,旁人兴许还有活命机会,但咱们一家绝无幸免之理.
如今猫儿不在,我替她唠叨你两句吧为人君、为人主者,亲贤臣、远小人这些大道理都写在书本上,你不会不知。至于谁是贤臣,我不下论断,但这帮整日想着讨好你的金国官员,应是小人无疑。你可用他们,却绝不可信他们”
这场谈话,除了陈初刚开始说了两句,后来几乎都是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