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蔡婳走了进来。
猫儿抿嘴一笑,软软道:“怎了?”
蔡婳二话不说,先端起桌上凉茶一饮而尽,这才揉着脸蛋,道:“对人笑的脸蛋都僵了,来你这里躲一会。”
今日宾客众多,代猫儿迎来送往的差事自然落到了蔡婳和玉侬身上。
猫儿却没忍住笑了起来,“这还是那个跋扈乖张的蔡三娘子么?竟也有一日会耐着性子与人笑脸了?”
蔡婳闻言,白了猫儿一眼,上前两步和猫儿并肩站在了窗前,随后却是自得一笑,道:“姐姐我如今可是楚王妃了,总要有些贵妇模样。”
“楚王侧妃!”猫儿撇撇嘴,纠正道。
“嘻嘻~”
两人日常斗上两句嘴,一起看向了窗外远处,只剩了玉侬一人在支应女宾,不免有些忙乱,踮脚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和她一起担了应酬差事的蔡婳。
“嘻嘻~”
“哈哈.”
两人躲在一处偷懒,眼睁睁看着人家玉侬一人受累,这种做了坏事却没被发现的小得意,让猫儿和蔡婳同时笑出声来。
玉侬:所以,姐姐的爱会消失么
眼瞅寻不来帮手,玉侬只得一人挑大梁,虽看起来累了些,却也称得上大方得体、忙而不乱。
猫儿见状,不有感叹道:“如今玉侬学会了许多呀,再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笨丫头了。”
蔡婳习惯性的想要抬两句杠,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也跟着感慨道:“是呀。当年,我也想不到那个怯生生拽着男人衣角、躲在男人后头涂黑了脸的小娘子,有朝一日会成为王妃”
猫儿的思绪瞬间被带回了多年前.第一次跟着官人进城,去了一家名为‘蔡记’的典当铺,遇到一名想坑官人钱的黑心女子。
那年,猫儿骂她‘奸商’。
她回骂猫儿‘黑熊精’,还说要拔了猫儿的一嘴尖牙。
这便是,她俩在阜昌七年春天的初遇。
不是很愉快,甚至可以说相看两厌。
谁道,世事无常,两人竟成了姐妹,变成了一家人。
猫儿无意识的轻抚小腹,喃喃道:“是呀,谁能想到.像做梦一般。”
蔡婳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情绪,只觉桑海沧田,又觉一眼万年。
大段沉默后,蔡婳忽地一笑,一句话打破了此时气氛,“猫儿,你知晓么,前宰相李邦彦被抄家,家中美婢便有二百多人,其中还不乏东瀛、高丽、波斯美女,甚至还有昆仑奴!”
猫儿小脸上的担忧神色一闪而过,却问道:“何为昆仑奴?”
“据说来自极西之地,浑身黢黑,头发卷曲,厚唇阔鼻”
“嘶~”猫儿咧嘴惊异,蔡婳这番描述,完全和美女不沾边嘛,便下意识道:“官人定然瞧不上”
“那可不好说”蔡婳笑嘻嘻打量猫儿一番,危言耸听道:“说不定他吃腻了精致菜肴,想试试粗茶淡饭也犹未可知。”
“.”猫儿不由微微沮丧,道:“官人若喜欢,我也没法子家中人丁单薄,若是公婆在世,也想看官人多多开枝散叶吧。”
这话既无奈,又像是自我说服。
蔡婳却一挑柳眉,口吻间战意满满,“伱就惯着他吧!再惯下去,咱这后宅说不定也像那李邦彦一般,给你找上二百多位姐妹,到时只记名字都记的你头秃!再说了,开枝散叶也不能找那蛮夷胡女!凭自污了咱家血脉!”
猫儿想想,若家里多了二百多姐妹,那场景确实吓人,“那蔡姐姐说怎办?”
“最好去个人盯着呃,陪着王爷!”
“可眼下我不便舟车,玉侬那边小元宝尚小,离不得娘亲。你又兼着多项职事脱不开身.”
“可先让白露过去,就说他一人在外咱们不放心,让白露照应着。待我将手头上的事忙完,便亲自过去看一看.”
“好吧.”猫儿小小纠结一番,终于答应下来。
虽然派人‘监视’官人不合三从四德,但猫儿都是为了楚王汉家血脉纯洁呀!情有可原.猫儿自我辩解一番。
“那个.”
“怎了?”
“蔡姐姐方才说的是真的么?官人真的收了二百多美婢?”
“美婢是真,但有我爹爹在,他不好意思下手,嘻嘻嘻.”
“这样呀我觉着蔡姐姐兴许小看官人了,他没有那般急色。”
“话是这么说,但初郎年岁轻,权势重,身旁久无女眷,定有人动心思。”
蔡婳这么一说,猫儿愈加担心起来后宅安宁来之不易,但凡进来一位不省事的女人,便有可能坏了这份难得温馨。
是以,猫儿不反对官人纳妾,却一定要把摸清对方底细,要她亲自把关才行。
当晚,五朵金花中的三朵以主家姿态,好好招待了杜兆清一回。
席间,三朵金花热情,杜兆清却比他们还热情,一直拉着同年陈景安的手,不停隐晦地向后者的提携表示感谢,并清晰的表达了以后会努力向楚王、向淮北同仁靠拢的意思。
亥时,宾主尽欢,陈景彦等人依照惯例向杜兆清赠送金银,杜兆清却说甚不收,甚至肉麻的表示楚王起于淮北,我能来此沾些王气、结识淮北诸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