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离了衙门,径直去了采薇阁后门那条小巷。
与等在此处的长子交待一句,随后回返县衙。
长子得了信却没走,而是去了碧津桥桥头一家叫珍膳坊的卤食铺子买了只蜜汁鸡以后再次回到采薇阁。
申时末。
采薇阁后巷。
翠鸢坐在牛车车辕上,自在地荡着一双腿,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啃得满脸酱汁。
“大个子,你是说陈公子今晚不走,要来采薇阁么?”
“俺不知,初哥儿只说晚上要与人吃酒,并未细说要去何处。”
“采薇阁是咱桐山县最好的去处,再说我家姑娘在此,陈公子肯定要来此处。”
“哦。”
“大个子,陈公子到底是作甚的?有那般多稀奇玩意,今日他送来的食盒里有种吃食,红莹莹的、又软又弹,吃起来滑溜溜的,好玩又好吃。”
“你说的是果冻,俺吃过一回。”
“原来叫果冻啊,对了,他还送来一张椅子,可以摇,躺上去就想睡觉。”
“哦,那叫摇椅,是初哥儿托彭二哥打造的。”
“对了,食盒里还有银两,莫不是上次我说了我和我家姑娘没钱使,你告诉陈公子啦?”
“前几日俺随口说过一回......”
“我得回去啦,不能出来太久。”
“哦......”
翠鸢用油纸胡乱擦了擦嘴,包起剩下的半只鸡,走到采薇阁后门处,却又忽然驻足转身,举了举手里的油纸包,笑道:“大個子,谢谢你的鸡。”
回转凝玉阁。
玉侬侧头趴在条案上,手里持了一支白瓷调羹,不时在亮莹莹的果冻上轻拍一下,果冻受力,便在碗中颤颤巍巍、弹弹跳跳。
就这么一个无聊的小游戏,总也能惹的玉侬咯咯笑两声。
俄顷,翠鸢推门走了进来。
正自得其乐的玉侬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看向了翠鸢,急切道:”怎样怎样?问到甚了?”
“我问到......”翠鸢瞧玉侬着急模样,故意顿了一下,才指着条案上的果冻,道:“我问到这个滑溜溜的吃食叫果冻。”
“还有别的么?”显然这不是玉侬关心的问题。
“还问到......”翠鸢又指了指摇椅,忍着笑道:“它叫摇椅。”
“哦......还有么?”
“嗯,我想想......哦,对了,大个子说,他随口和陈公子说过一句姑娘没钱使。所以陈公子才送来些银子给姑娘开支吧.......”
“翠鸢~”玉侬似乎发现了这丫头故意捉弄自己,不由噘起嘟嘟唇、跺了小JioJio嗔道:“再不说,我便不分你银子了!”
“哈哈哈......”翠鸢恶趣味得到了满足,这才凑近道:“大个子还说,今晚陈公子会来咱采薇阁吃酒......”
“咯~”圆润卧蚕弯成好看弧度,纯真与妖冶并存的大眼睛中氤起一泓春水,“翠鸢,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
酉时初。
即将放值,但县衙东跨院内今日当值的狱卒、杖直、捕快尽数聚在树荫下。
西门恭引着陈初介绍了自家两位兄弟,壮班做班头的名叫西门喜、快班做捕头的唤作西门发......
恭、喜、发......
你们家的财呢???
兄弟三人这名字起的,就像一口老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西门老爹‘恭喜发’都生出来了,难道还差最后一哆嗦再弄个‘财’出来?
西门恭为陈初做了引荐,又对嘻嘻哈哈围在旁边众人朗声道:“陈兄弟是某的兄弟,往后大家需好好相与。”
“哥哥的兄弟便是我等的兄弟。”
“西门大哥,好说。”
众人七嘴八舌道,陈初笑着作了个转圈揖,一群人纷纷回礼。
“今日某做东,去采薇阁吃酒耍,到时再好好认识一番。”西门恭大手一挥,霸气道。
底下登时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赞西门哥哥豪气,也有人说要先回家一趟扯个谎、免得家中雌虎疑心,引来一阵哄笑。
西门恭本不属于刑房之人,但此时却成了此处主人一般,不免引起了某些人的不快。
这边正热闹着,东跨院堂屋内却走出一名二十多岁、身穿灰布直裰作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屋门台阶上皱眉扫视一众皂衣,厉声道:“离放值尚有一刻,你们聚在此处吵嚷甚?”
皂衣们为之一静,待回头看清说话之人,骂声四起。
“张文才,你他娘算哪根葱?也来管老子们?”
“嫌吵嚷自把脑袋放裤裆里!”
“爷裆里味大,张文才伸头进来!”
“哈哈哈......”
西门恭兄弟三人只扫了那张文才一眼,便自顾说起了旁的事。
连出声阻拦下属这种表面工夫都懒得做。
张文才站在原地,脸上时青时白,比起骂人,这帮皂衣粗坯们能当张文才这种文吏的祖师爷。
眼看这张文才毫无战斗力,幕后大BOSS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