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透露出惊愕和难以置信。
间中还夹杂一阵轻微的抽气声,如同平静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二皇子赵文祺愣愣地扯了扯自家太子哥哥的衣角。
“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子赵文祎表情凝重:“如果你再继续阻着四皇叔,不让他娶婶婶,恐怕这个家伙就要把婶婶抢走了。”
赵文祺伸出十个手指头,算了算。
四皇叔娶婶婶,他当然不愿意。
但是这个外国男人要娶婶婶,他就更不愿意了。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爬到赵长卿面前,仰着小脸。
“叔,我同意了,还是你把婶婶娶了吧。”
赵长卿本就已经黑了脸,听到这话,立时噌的一下站起来。
“多谢王君关心,韩夫人的确孀居多年。不过,本王对韩夫人思慕已久,正准备在她除服之后,就正式下聘,与之订立婚约。”
此言一出,群臣骚动。
当日赵长卿率军回朝,路上绕道梧桐街并逗留片刻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这下,被越王亲口说出来,证实了大家的猜想。
大家都纷纷议论,这个韩夫人是个何等样的女子,能惹得两个人为她起争执。
不过,身为一个寡妇,能教出状元郎这么出色的年轻人,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必有其出色之处。
听完赵长卿这句话,查克钦却仍是一脸淡定。
“听越王的意思,那就是还没有下聘,还没有订立婚约。既然如此,大家都有机会,平等竞争。做王妃怎么比得上做一国的王后?我觉得我胜算不小。”
赵长卿冷冷地看着他:“韩夫人身为大乾官员亲眷,决不会答应去他国做王后。”
查克钦垂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你们中原人,学识文化都是好的,就是太过迂腐。总是要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自己绑住。比如忠、孝……既无聊又无用。”
官员席上,突然有人站起,身姿如松,遥遥向查克钦揖了一礼。
“王君,忠与孝,国家治理之大端也。忠者,对国家、社稷、君上以至法度恒守诚信;孝者,对亲长、祖宗怀以敬爱,尽赡养之责,无怠之志。民若皆能忠君爱国,遵守律令,则上下和谐,政事顺畅,国家自强不息,外患不易侵扰,内忧得以平息。孝之于家,如忠之于国,为维系社会之基石。忠孝并重,乃国之常经。忠臣孝子,出于一家,入于一国,推己及人,化家为国。是故,国家之治理,不可偏废忠孝。”
这话说得鞭辟入里,在场官员皆连连点头。
天子赵长衡也很是满意,不愧是他亲手选定的状元郎。
查克钦淡色的眼眸看向那年轻人,徐徐开口:“听不懂。”
噗——
什么叫对牛弹琴,这就是了。
查克钦微微眯眼,又问那年轻人:“你是谁?”
年轻人面色不变,恭敬道:“在下正是王君方才提到的,文渊阁大学士,韩文正。”
“哦。”查克钦恍然,“原来你就是她的儿子。回去转告你母亲,我明日便去拜会她,亲自问问她想不想跟我回乌桓,做王后。”
阿狸的目光微动,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天子赵长衡听到这里,没忍住开口了:“王君要私下拜会韩夫人,恐怕不妥吧?事关女子名节,王君慎重。”
查克钦笑了:“要不说你们中原人迂腐,动不动就谈名节。在我乌桓国,从不讲究这些。女人嘛,谁能抢得到,就归谁,大家各凭本事。”
说完,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赵长卿。
赵长卿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但一双眼眸却依旧保持着清明和冷静,显然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而失去理智。
他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的赵文祺,伸手在他的头上抚过:“你们最近研制的那批针对乌桓的军器,算起来……应该快造好了吧?”
赵文祺眨了眨眼:“快造好了,不过最近疯子哥又有了新主意,据说他想把弓弩再改改,还能射得更远。”
赵长卿挑眉,勾起唇角:“做得好,需要什么,跟叔说一声,要钱要物要人,叔给你们办。”
“好嘞。”
这场宫宴,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其中从头到尾,表现得最坦然的,反而是查克钦。
脸皮厚的人,才能心无旁骛地享受世界。
道德和羞耻心,总是让人束手束脚。
宴罢,赵长卿特意派了一队甲胄军士,“护送”查克钦的使团队伍回馆舍。
齐王赵长翊跟在赵长卿身后,趁机偷偷低语:“四哥,你还不赶紧去看住嫂子?万一真被骗走了怎么办?”
赵长卿背负着双手,目光深邃而坚定:“悠悠不会跟他走的,悠悠不喜欢这个人。”
“那可不好说,咱嫂子那人务实,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人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当王后这么大的诱惑,保不齐就真跟着去了。”
赵长卿的眼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