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着下巴的何悠悠噗嗤一下,乐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仰着脖子的赵长卿,仰着脖子的将士们,仰着脖子的满大街的人们……
活像一只只呆头鹅。
不过她也没忘记,是谁带给她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
她冲着赵长卿,挥了挥手。
“干得漂亮,英雄!恭喜凯旋!”
赵长卿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神灼热又克制。
握着缰绳的手抓紧,又松开。
突然,他的脚猛地从马镫里抽出来,脚底往马背上一踩,借力纵身而起。
在满大街人们的目光里,他的身影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酒楼一楼的飞檐上,又借力向上,跃上二楼的窗台。
这变故来得太快,站在二楼的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
何悠悠站在窗前,面对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怔忪片刻。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感到手臂被人一拉。
程廷睿将她从窗前拉开,扯到身后。
“悠悠,小心。”
话是对何悠悠说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赵长卿。
“王爷,登高危险,您还是快些下去吧,免得楼下的将士担心。”
赵长卿一个跃身,从窗台跳入室内。
“登高这种事,从小做惯了,本王可不像程当家那么胆小,连个窗台都不敢上。”
程廷睿眼神闪烁:“王爷此次班师回朝,怎么不照常例走朱雀大街入皇城,反而是绕了那么远来梧桐街?”
赵长卿微微一笑:“本王入京前,卜了一卦。算卦的先生说,这卦是个姤卦,天下有风,万物相遭。走梧桐街,会遇见想见的人。”
说着,他目光一转,看向何悠悠:“悠悠,你说,是不是?”
今天的赵长卿,让何悠悠觉得有些陌生。
“怎么还算上卦了?这不像你。”何悠悠指了指窗外,“下面那么多人还等着呢,你不赶紧回去?”
皇城里,礼官都是掐着时辰举行典礼。
赵长卿这么磨磨唧唧地,迟迟不至,真的没事?
“悠悠,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不想见我么?怎么还赶我?”赵长卿委屈巴巴地说。
何悠悠笑道:“今天可是大日子,我是怕你误了吉时。”
赵长卿转着眼珠子,贼兮兮地笑:“吉时……在我心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算吉时。”
酒楼小二紧紧靠着墙角,缩成一团。
越王这都说了些啥……
这是可以听的吗?
即便何悠悠曾经听他当面表明过心意,也没料到他竟如此大胆,说出这样的话来。
纵使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尴尬。
何悠悠低头掩饰,轻咳了一声。
她恢复镇定,从容道:“含章,办正事要紧,快去吧。”
赵长卿这才依依不舍地后退了一步:“好,你让我去,我便去。等我从宫里回来,再去找你叙话?”
程廷睿紧张地看着何悠悠的表情,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长卿心中狂喜。
他哈哈笑了一声,一个翻身,又从窗口跃了出去。
两个起落之后,便回到马背上。
一手抓住惊羽的缰绳,一手从腰间抽出长剑。
剑指长空:“众将士听令!速速回朝!”
数百将领齐声高呼:“是!速速回朝!”
何悠悠静静地站在楼上,看底下那一群银盔银甲的洪流,在街上奔腾而过。
有些东西,得亲眼见了,才明白什么叫震撼。
“好帅啊。”她低声呢喃。
程廷睿猛地转头看她:“什么?”
何悠悠笑着道:“有些东西,天生就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比如军人,及其所代表的纪律性、战斗力、美学效果、精神风貌和国家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