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鞋,我鞋……”
齐王被他拽着,嘴里直叫唤。
赵长卿无奈,只好先把他放在床沿上。
一旁被吓得不敢动弹的侍女们,这才上来给齐王穿好衣裳鞋袜,束好发冠腰带。
接着,片刻没耽误,齐王赵长翊就被拎到院子外头,塞进马车。
何悠悠正在马车上,喝着咖啡等他。
齐王感觉自己就是一头累趴了的老耕牛。
他靠在车厢上,进气多,出气少。
“嫂嫂啊,你今天又想干啥?”
何悠悠喝完白瓷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闲来无事,咱去你的库房看看。”
齐王快哭了。
她无事,他有事啊。
他自小到大,可从未体验过现在这种累到虚脱的感觉。
身上每一块肉都是酸的,疼的。
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
钱是什么?
美人是什么?
功名利禄是什么?
都不放在爷心里。
爷想要的,只不过是在床上躺个七天七夜……
齐王的库房建在京郊。
占地面积颇大。
到了仓库门口,一个青年男子迎出来,带着他们进去。
“这是我仓库的管事,姓辛。”齐王向何悠悠介绍。
辛管事带着他们向里走:“两位王爷,夫人,这边请。”
这座库房,分了好几间。
分别是军器库,农器库,民器库,工程铸件库等。
在军器库中,何悠悠问齐王:“王爷,如今天下盛世,鲜少动兵戈,你造这么多军器做什么?”
齐王得意道:“我朝每年军器要用掉三十万斤铁,我这库里的军器不过也就是十几万,不多,不多。”
何悠悠还未开口,却听见旁边的辛管事突然插嘴道:“是不多,但是卖不出去。”
齐王的脸色,霎时有点不好看。
何悠悠却提起了兴趣:“哦?为什么卖不出去?你展开说说。”
“如今军器多用灌钢,灌钢制作的刀剑,硬度和韧性俱佳。而齐王的工坊,用的是熟铁,造出的兵刃品质并不甚高。故而,军械司的人也不太想用。”
何悠悠听完,点了点头。
齐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下个月找找亲戚,看能不能走走门路,让军械司的人,把我们的货给买了。”
何悠悠心道:亲戚?只怕是找皇上吧。
辛管事听齐王这么说,连连摇头:“军器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和将士们的安全。此举不妥,大大不妥。”
何悠悠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位管事,有点意思。
虽然是身为一个小小的库房管事,态度却不卑不亢,腰板很直。
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家主子下不来台,也是没谁了。
齐王脸都绿了。
但有何悠悠在这里,他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忍着,继续带着她参观。
到了农器库,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里头空空荡荡,并不见很多库存。
“王爷,你的农器呢?卖完了?”
齐王还未开口,一旁的辛管事又开始说话了。
“农器利薄,王爷不稀罕做。”
齐王被他抢了话,脸色又白了几分。
一行人继续前行,到了铸件库。
这个库里的景象,可谓是非常壮观。
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了几百个大型器具,这些器具的形状就像一口大盆,盆口直径足有几米。
“这是什么东西?”何悠悠诧异地问道。
齐王总算是得了机会说话:“这是牢盆,煮盐用的。”
何悠悠上前细看,只见那些牢盆上已经有了斑斑锈迹,有的甚至有片状剥落痕迹。
“王爷,您这些牢盆放了几年了?”
“最早的一批一百八十个,已经存放了四年零三个月。后面的一批两百六十个,也已经放了两年零六个月。”
说话的是辛管事。
何悠悠干脆直接问辛管事:“放了这么久,卖出去几个?”
辛管事表情木然,垂眸道:“一个都没卖出去。”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卖不出去?”
“我大乾的盐场,海盐有辽东,山东,江浙,闽越,井盐有川陕,晋中。而我京城附近,却没有盐场。牢盆体积庞大,运输不易,故此盐商并不会舍近求远,远赴京城来买。”
跟何悠悠猜想的差不多。
她曾跟人说过,齐王做生意,是典型的农耕思维,只看产出,不求交换。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生产和市场脱节了。
这种大型铁器,利润厚,价值高,做得多,却没人要。
而农人急需的农具,利润薄,价值低,便做得少。
不过,这个辛管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齐王留啊。
她看着气鼓鼓的齐王,忍俊不禁。
出了库房,何悠悠小声问齐王:“你库房这个管事,以前也一直是管库房的?”
齐王脸色变了变:“不是,他以前是管工坊的,后来有人举报他不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