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站在门口,看着他越走越近。
“王爷这是要上哪儿去?”
赵长卿走到她面前,不答反问:“悠悠这是要上哪儿去?”
何悠悠笑了:“去闹市里转转。来京城好几天了,还没好好出去逛过。京城可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不好好逛逛岂不是太可惜了?”
赵长卿低下眉眼,又抬起。
眸中凝出两点星辉。
“我和你同去。”
何悠悠歪着头:“哟,王爷这么有闲心,有雅兴?愿意作陪?民妇荣幸之至。”
“叫我含章。”赵长卿纠正她,“我是东道主,对京城颇为熟悉,自愿作为向导,带着你游览一番。”
何悠悠看了看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的马车:“我家的马车朴实简陋,委屈王爷了。”
“无妨,出行低调些,更加易于行事。皇室之人,行事太张扬了,怕遭言官非议。”
“好,既然王爷不嫌弃,那就走吧。”何悠悠带头上了车。
两人上了马车,相对而坐。
赵长卿上车时对车夫交待了一句,吩咐他去往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
马车里,何悠悠掏出些零食水果招待他。
“王爷,这几天总是收您送来的东西,我可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来。
那纸赫然是账册里的几页,记着从他们搬来的那日起,赵长卿派人陆陆续续送来的各项物品。
从日常用品,到各种珍贵食材,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满满当当地写了好几张。
赵长卿看了那几页纸,脸上略微有些不自然。
“这是谁记的?”他问道。
何悠悠说:“我让老钱记下来的,但凡你送来的东西,我要求老钱全都登记在上面,以便往后好查找。”
“你又记这些做什么?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何悠悠笑道:“我们普通老百姓可不能跟王爷比,王爷眼界高,在王爷眼里,这些东西都只算得上平平。我可不一样,这么些东西,我看着可稀罕着呢。”
赵长卿深深地看着她:“不如你给我的东西稀罕,有钱都找不到买处。”
何悠悠:“不管怎样,我要多谢王爷的照拂,这些日,多亏您了。”
“别这么说,咱俩谁跟谁啊?当初在冀州,我在府上多有叨扰,承蒙你不弃,招待了好些时日。王府里东西多,吃不完、用不完的,给你送过去都是顺便的事儿,算不了什么,你别太在意。”
“行吧,这账算来算去的也算不清了,以后有机会再还你这个人情。”
赵长卿忙道:“不用还。”
何悠悠收起那几张纸,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让你帮忙打听那个卖家,你那里有消息了没?这人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卖主?”
赵长卿听到她问这个,身体不由得微微绷紧,垂下眼帘压住目光:“哦,你说那个……打听了,托衙门里的熟人问过,仔细查了那人的出身来历,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那人得了那套宅子,也不是祖传的,是别人借了钱还不上,典给他的。他急于出手,便卖得便宜。”
“就是这样?”何悠悠眉头紧锁,问道。
“就是这样。”
何悠悠在赵长卿的身上,觉察出一丝紧绷。
但是,没有感受到恶意。
她和赵长卿认识这么久,之所以能和他相处的时候觉得很放松,很平静,就是因为,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恶意。
直觉这种东西,很玄妙。
赵长卿这个人,其实心机不深。
比如现在,她看着他那微微僵直的身体,便能感觉到,那身体里藏着的是拙劣的隐瞒。
若是换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会有更滴水不漏的隐瞒方法。
她笑着,不多说什么。
开始闲扯几句京城的风光,转移开话题。
赵长卿见她不再追问,悄悄松了一口气。
马车行到闹市,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两人下了车,沿着街道缓缓而行。
赵长卿东拉西扯地为她介绍。
其实他还朝未久,一直以来远在边境,远离京师。
对京城的一切并不是非常了解。
而他也不是一个没事喜欢在城里瞎逛的人。
就算是为何悠悠介绍,也不过只讲个皮毛,有些甚至听起来像是废话——
“看,这有一家卖首饰的铺子。”
“这家的小玩意儿看起来不错。”
不管认不认识,主打一个硬刷存在感。
何悠悠也不介意。
她不社恐。
赵长卿不了解的东西,她就自己问,自己观察。
一路行来,跟路边的行商坐贾,贩夫走卒,聊得热火朝天。
在京城做生意多久了?
一个月铺租多少啊?
生意好不好?
一天能买多少?
每年朝廷征收哪些税课?
货源主要来自于哪里?
……
这些店主们见何悠悠是个长相清丽的小娘子,对她便十分亲和。
又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