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珍惜……
程廷睿低头,唇角微微弯出柔和的线条。
何悠悠带着他往里走。
到了会客区,一屁股坐在圈椅上。
今天折腾了一天,她有些乏了。
“敏之啊,茶水在桌上,你自便吧,不用和我客气。”
她干脆脱了鞋,整个人都缩在圈椅里,脑袋靠着椅背,闭上双眼。
程廷睿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上。
“累了?”
“嗯,累了。”何悠悠握着茶杯,没有睁眼。
“那我就长话短说。高粱的事,是怎么回事?”
昨日何悠悠只给他一封信,让他囤积高粱和高粱酒。
信里却没有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程廷睿知道何悠悠让他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而他也按照她说的做了。
冀州城里和周边的高粱,除了早已被别人订走的,基本都到了程廷睿的手里。
但这个疑问始终压在他心里没有解开。
何悠悠睁开眼,喝了口茶。
胳膊靠在圈椅扶手上,支着脑袋。
“今年的高粱,有虫害。我昨日去高粱地里看过了,每一块高粱地里,都有。”
“都有?”程廷睿凝眉,“那便不止是虫害,应该是虫灾。”
“嗯,所以我猜测今年高粱收成会降,价格会涨,让你囤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话说到这里,已经完全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程廷睿自己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中。
甚至,开始估算今年底高粱会涨到多少钱一石。
“你觉得会减产多少?”
何悠悠摇摇头:“不好说。今天我去府衙见了知府谢知宏,跟他说了高粱有虫害的事。想必他已经开始着手部署灭虫事宜,至于减产数量么……取决于他的灭虫成果如何。”
程廷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府衙下发到各县,指挥灭虫的文书一出来,行情必有异动。”
何悠悠道:“不错,少则七八日,多则十来日,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粮商和酒商的耳朵里。到时候……”
“到时候……如果价格翻倍,我们便绝不恋战,分批将手里的货出掉,后面再涨多少也不能眼红了。”程廷睿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何悠悠看着他,会心一笑。
所谓顶级商人间的默契,正是如此。
她想说什么,他秒懂。
她亦是如此。
在古代这种“重农抑商”的环境里,囤积居奇,尤其是对粮食囤积居奇的行为是很容易被官府注意到的。
对于粮食价格,虽然名义上“不抑价”,但是却有其他手段对粮食价格进行调控,抑制垄断行为。
比如“禁遏籴”。
“禁遏籴”指的是,严禁抑止粮食跨境买卖。
也就是说,取消地区间粮食买卖的禁令。
当遇到饥荒时,粮食可以从丰稔之地流通向灾荒地区,以达到赈灾的目的。
因此,优瑞堂囤积的高粱出手要快,要及时。
如果囤积太久,其他地区的高粱就要流进来了,官府的目光也会聚焦过来了。
经济风险和政治风险,都会增加。
“敏之,晚上过来吃饭吧。你一个人在那边也无趣,正好今天从老家带了些特产,我让厨房做了,给你尝尝。”
“好。”程廷睿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那你到饭点再来,我乏了,想睡一会儿。”
何悠悠今天真是累了,她此刻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程廷睿见她这么疲惫,只好起身告辞。
何悠悠嗯了一声,并没有起身相送。
两人此时已经是合作已久的伙伴,并不需要太多客套。
程廷睿沿着楼梯徐徐而下。
发带上的天青色竹叶花纹,随着身体的起伏而飘扬。
快下到一楼时,他突然想起染坊的事。
随即转回身,又沿着楼梯上去。
来到何悠悠坐着的那个圈椅旁,却惊讶地发现——
何悠悠不见了。
他四处扫视了 一圈,没有见到任何人。
她刚才停留的那个圈椅上,空空荡荡。
何悠悠去了哪里?当然是自己跑到自己的空间大床上睡觉去了。
府衙后院,谢知宏手握着一个长嘴茶壶,向一盆悬崖松的盆景里浇水。
谢钰婉跟在他身边。
“爹爹,你今天和他谈得如何?”
谢知宏放下茶壶:“心怀百姓,纯善正直,委实不可多得,担得起一个义字。”
谢钰婉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很是开心。
“那……爹爹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谢知宏为难道:“她家里乃是新丧,家里男主人去年年底才逝世,依例需得守孝三年才能除服。此事……急不得,需得徐徐图之,婉儿莫急。”
谢钰婉闻言羞道:“我才没急呢……我年纪还小,嫁人的事不急于一时。再等三年,我也等得……”
谢知宏心里满满的感动。
知道自己要等三年才能续弦,女儿为了陪伴他,居然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