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书院里,不仅有考文举的,还有考武举的。有一处专门供武举学习的院落,这些考武举的学子,既要学策论,又要学武艺。每天清晨,便在校场习武。我跟山长央求了几日,山长准许我早上跟着练一会儿。校场里还有各式练力气的,练骑射的,他们都允许我学。但凡读书累了的时候,我便去校场练一练。”
大乾王朝,武举人并不只看力气和武艺,而是先考策论再考武艺。
策论是军事谋略,武艺则是军事技术。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这个培养方法非常全面。
毕竟武举人以后都是往武官的方向培养,身体素质和武艺功夫固然重要,头脑和智商更是不可少。
何悠悠笑道:“山长给你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可就收不住了。若是其他书生也想去练武,他怎么有理由拒绝?”
没想到韩文正却摇头:“母亲多虑了,和我同窗的学子,要么早起读书,要么睡懒觉,并没有人像孩儿般,愿意每日去练武的。”
对于寻常人来说,坚持练武比坚持读书可难多了。
韩文正这孩子是真有毅力。
何悠悠自己也自诩是自制力比较强的人,但让她每天坚持健身,她也觉得做不到。
她可以每天工作,可以加班,可以起早含黑地开会讨论项目。
但是每天运动?
太挑战意志力了。
两人回到了冀州城里的宅子。
韩文正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看着门口挂着的“何宅”牌匾,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何悠悠特意给他安排了一间清幽静谧的房间做卧室,连着卧室还有一间小书房供他读书。
里头家具、摆设、被褥都是上好的。
座椅和卧榻上都铺了厚厚的软垫。
床品、床帐、门帘、坐垫的颜色,是何悠悠亲自挑选搭配的,以她现代人的审美,选择了简约清新的风格。
书桌上的花瓶里,还让人插了几支腊梅花,悠悠地散着清香气。
两个大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
这些书都是何悠悠让钱管家满冀州城里找来的。
钱管家作为一个有考试经验的老举子,对小主人需要什么样的书籍,心里都有数。
他挨个逛了各间书铺,但凡觉得对韩文正有用的书,全都买来。
去之前,何悠悠便撂下话:书籍可敞开了买,不惜银钱。
连着逛了半个月,拉回来的书将两个书架堆得满满当当。
韩文正看起来又惊讶,又开心。
脸上变换了几次,最后定格在咧着嘴傻笑的表情。
何悠悠见他高兴,自己也觉得满意。
兴致上来,带着他满院子里逛了一圈,让他熟悉熟悉新家。
每个房间都看看,就连厨房、柴房、马棚都没错过。
最后来到何悠悠自己的卧室。
韩文正刚一进门,膝盖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脸上泪珠子噗嗒噗嗒往下掉,沾湿了半襟衣裳。
一张漂亮的小脸扭成个苦瓜模样:“母亲……”
叫了两个字,便泣不成声。
何悠悠吓了一跳,连忙蹲下给他擦眼泪。
“干嘛呢这是?咋就跪下了?”
韩文正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这才呜呜咽咽地说:“母亲给孩儿的房里,布置得如此舒适雅致,无处不精美,可是……母亲自己房里却如此简陋……孩儿……孩儿……”
糟!
何悠悠忘了这茬了。
她当时布置房间的时候,想着自己晚上也不睡这儿,不需要布置得太华丽。
草草的摆了张小床就算了。
被褥也是很朴素的样式。
唉,她就压根没想到韩文正这孩子这么敏感。
一不小心,弄成自我牺牲式教育了。
要不得,要不得。
“嗐,原来你竟是因为这个啊?”何悠悠故作轻松道,“那就没必要了,你起来吧。”
韩文正被她这话糊弄得一愣。
何悠悠接着忽悠:“说起这事儿,我到现在还生气呢。逛遍了全城的家具铺子,愣是没找着一个喜欢的。好不容易等到一家来了新货,全套花梨木的雕花床,加卧榻,圈椅等,我正要买下,那铺子的掌柜说早就给别人订走了。唉,我这个人啊,眼光高,又不想将就,所以想着等他下次再有新货的时候,我再买。这张小床也就临时睡那么几天,等新床买来,这个就扔到厢房里去。”
韩文正听了她这话,总算平静了一些。
“那……要不母亲这几日先去我那屋睡?我那屋的床睡起来舒服。”
何悠悠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今天去竹林寺拜完佛,找大师算了算,说我今年过得太顺了,正需要过几天苦日子,修一修心。”
她把大师搬出来,韩文正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满眼里都是不忍。
吓得何悠悠瞅机会偷偷找到钱管家:“老钱啊,赶紧的,给我弄套花梨木的床榻来,款式无所谓,看起来豪华就行。”
晚饭时,韩文正居然特意去厨房做了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