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在长久合作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你我第一次见面,没打过什么交道,就凭你空口白牙的,我怎么信?这头一个差事你若做得好,我自然能多信你几分。你若做得不好……”
“明白,明白!”郭大娘点头哈腰,“那就话不多说,您就请好吧。”
说完,便告辞匆匆离去了。
送走郭大娘,钱管家不解地问道:“主母,您这是疲兵之计?”
何悠悠白了他一眼:疲什么疲兵啊,她不过是不想跑腿做调研,想找一个数据调查员而已。
这个郭大娘,挺合适的。
“你放心,她以后再不敢传我的闲话了。”
既然郭大娘开始从何悠悠这里赚银子,料她以后不会明目张胆地议论自己。
毕竟,要想让人讨好你,要么成为他的老板,要么成为他的甲方。
总之,让她在你手里讨饭吃,看你的脸色行事。
不过,何悠悠倒也不是用钱封口。
要想封口,法子多得很,大可不必花钱。
何悠悠看重的,是郭大娘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社牛属性,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半天。
而且深深地热爱着情报调查(八卦)事业。
钱管家又问:“主母怎么对布料生意感兴趣了?”
何悠悠:“并不是,我对任何生意都感兴趣。只不过衣食住行四样,是百姓最重要的事,我先从这上头入手。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调查其他的。”
竹林寺里,红杏深花,杨柳浅芽。
身着灰色僧衣的小沙弥,徐徐引着何悠悠来到客堂之外。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这便是客堂了,程居士就住在这里。不过他目前正在见客,麻烦夫人稍待片刻。”
何悠悠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多谢小师父,我在外头等他一会儿,你先去忙你的吧。”
小沙弥又行了一礼,自行去了。
灰色的僧衣隐没在竹影深处。
客堂的门虚掩着,留了一条门缝。
何悠悠便从前门往后走,绕着这座客堂行了半圈。
走到屋后时,突然听见客堂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屋后有一排雕花窗。
天气冷,雕花窗糊着纸,窗户关得严,竟是半分都看不见里面。
她见四下无人,便贴着后墙的雕花窗,静静地听。
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
“廷睿侄儿啊,我提的这个人,也不是外人,是你三婶的娘家表弟。以前也曾经在山西的大票号里干过,手底下管过七八号伙计。为人甚是伶俐机敏,忠厚老实。你看……”
“咳咳咳……”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何悠悠仔细分辨,这咳嗽声虚弱里带着点沙哑,像极了缠绵卧榻的久病之人。
不得不说,程廷睿这演技,有点东西。
谁听了,不夸一句炉火纯青?
恐怕演了有些年头了。
接着她听到程廷睿发虚带喘的声音:“三叔,咳咳……咱们盛源祥的规矩,是祖爷爷订下的……咳咳,咳咳……”
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声响起,仿佛是说话太多,牵扯到了肺。
何悠悠在心里大赞:敏之兄这个表演,揣摩得相当到位,很细节啊!连这种恰如其分的停顿都考虑到了。
程廷睿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住了,却又跟着一阵喘。
呼哧呼哧,给人一种进气儿多出气少,要挂不挂的感觉。
演技派!
毫无疑问的演技派!
要是把他带回现代,这不得拿好几个影帝?!
大满贯有没有?
大写的服……
何悠悠自认为自己也会装。
平时跟各路人打交道,免不了要培养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哪个人面前装乖,哪个人面前装酷,她都有自己的表演方法。
但就是没有装过柔弱。
程廷睿这段表演,就完全地拿捏了柔弱这个词的精髓。
敏之兄,你就是柔弱本弱啊。
程廷睿好不容易止住了喘,开始说话。
听起来也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何悠悠:戏过了哈,不怕家里给你准备寿衣吗?收着点,收着点。
“祖爷爷给每一任当家立下了规矩……咳……我们盛源祥的掌柜……咳咳咳……不用……三爷……”
程廷睿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何悠悠觉得,她要是对面那男人,她都得急死了。
果然就听见那男人忙不迭地问道:“何谓不用三爷?”
程廷睿又咳了几声,才道:“所谓三爷,乃是指少爷、姑爷和舅爷……咳咳……祖训有云:‘莫用三爷,废职亡家’……咳咳咳咳咳……您提的这人,既然是三婶的表弟,那就得算舅爷。”
他猛烈地咳了一阵,似是挣扎着又道:“祖爷遗留的规训中道……内有嘘云掩月之方,外有投鼠忌器之虑……威之所行,权辄附焉……权之所附,威更炽焉……咳咳咳咳……”
那中年男人似乎没多少学问,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廷睿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