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不容拒绝。
赵长卿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的长腿,只好起身,将榻让给她。
向屏风处走了两步,又转身,面对她道:“晚上若是怕黑,外间的灯便不必全部熄灭,可留一盏照明。”
何悠悠摇摇头:“不必了,有灯我睡不着。”
她还想半夜偷偷溜回自己空间里睡呢,留灯会容易被人发现她遁走的事实。
赵长卿再不说什么,径自去了屏风后的内室。
何悠悠见他走了,便吹灭了外间所有的灯烛,和衣躺在榻上。
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赵长卿在整理床铺。
片刻后,赵长卿抱着一床被子出来了。
他摸黑走到榻前,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手向上摸了摸,摸到何悠悠的肩膀,便把被子往上提,裹住她的肩膀和脖子,又将被角塞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冷气。
塞被角的时候,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缠上了何悠悠的头发。
刚洗完吹干的头发,如丝缎般顺滑,触感绝佳,怎么都摸不够。
发丝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他收回手,暗暗搓了搓手指,空空的手指上,只留下些许遗憾。
何悠悠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赵长卿。”
“嗯?”
“等我睡着了,你半夜不许过来。”
“……好。”
当然不能让他过来。
他若是过来,不就发现她不见了?
半夜,三更过了,又快四更。
赵长卿躺在自己的床上,毫无睡意。
今早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以为和平时一样,批公文,议事。
绝没想到,到晚上,帐子里却多了个女人。
今天一天发生了好多事,令人震惊的,紧张的,惊心动魄的……
还有让他心神乱颤的……
全都混乱成杂七杂八的一团,在他的脑海里绕来绕去,不断闪回。
外头的榻上,刚刚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却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睡得沉了?
他想起身去看看,却又想起刚才答应过她。
她说“你不许过来”。
自己说了,“好”。
伤口有些痒,血已经止住了,她那药果真极好。
等等……
他突然记起了什么。
刚才,她拿出第二瓶药的时候,他明明是要她给个解释的……
后来,怎么就被她岔过去了?
这女人,还真狡猾。
呵……
快天亮时,外间的呼吸声才又重新出现。
赵长卿听见榻上的何悠悠似乎翻了个身,接着又有扯被子的声音。
翻过来,又翻过去……
这是……睡得不踏实?
何悠悠当然睡得不踏实。
她刚从空间里舒适的大床上回来,乍一躺在这硬邦邦的榻上,怎么会习惯?
翻来覆去,总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正翻腾着,突然感觉身体一轻。
“啊——”
她低声惊呼。
挣扎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被赵长卿抱了起来。
“别动,到床上去睡。”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原来是赵长卿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当搬运工。
何悠悠很快便被搬运到里间的床上。
被褥上,还留着他的体温。
“你尽管睡,睡饱了再出来。”
赵长卿留下这句话,独自去了屏风之外。
行,那她就不客气了。
何悠悠窝在他被子里,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眼神迷茫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营帐还是昨天那个营帐。
何悠悠走出屏风,看见半卧在榻上的赵长卿。
他此时侧卧,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卷公文。
看着像是梳洗过,却没有束冠,头发散落在身上,尽显慵懒之态。
身上的袍子也是松松地系着,连腰带都没有束。
那件貂裘盖到他腰部的位置,遮着他的长腿。
啧啧,好一副美人半卧图。
赵长卿早就听见她起床的动静,此时见她出来,只闲闲地撩起眼皮,目光在她一头散发上打转。
“起了?桌上有梳子,你自便。”
何悠悠听他这么说,便向桌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雕刻精美的象牙梳子,静静地躺在茶杯旁边。
她走过去,弯腰拿起梳子。
又转身到榻前:“喂,让点地儿。”
整个营帐,能坐的居然只有这个榻,连张凳子都没有。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何悠悠也不跟他客气。
赵长卿放下公文,双手支起身体,便从半卧改成盘腿坐着的姿势。
自己向右挪了挪,留出左边的半张榻给她。
何悠悠坐下,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抓着头发,拢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随手从袖子里掏了根皮筋,扎了起来。
赵长卿见她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