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还特意找人订做了木匾额,前后门各挂了一块。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何宅”。
钱管家看见这块匾额的时候,错愕良久,隐隐觉得脑仁子有些疼。
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何悠悠又跑了趟清闲茶坊,把自己的新地址告知掌柜,让他转告程廷睿。
没过两日,程廷睿便来拜访。
他穿过幽僻的巷子,悄悄地从后门而入,进了何悠悠办公的角楼。
角楼里,已被何悠悠收拾一新。
楼上分成两部分——办公区和会客区。
办公区放置了一个大书桌。
会客区,则按照现代生活习惯,将几个大大的圈椅,锯了腿,加了厚厚的软垫,改造成几个单人沙发的模样。
程廷睿还是那身狐狸毛的披风,天青色儿素面袍子,整个人端端正正,清清泠泠,像一块没有雕饰的素玉。
何悠悠招呼他坐下,从红泥小炉上拿下一个细嘴陶罐,提起来,亲手为他倒了一杯奶茶。
鲜牛奶加茶,放了些黑糖,煮沸之后是扑鼻的奶香气。
“喝点奶茶暖暖身子。”何悠悠将茶瓯推到他面前。
程廷睿尝试着喝了一口。
奶茶很是香浓,掩盖了不少茶叶本身的涩味。
甜度也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茶?”
“是陈年的黑茶。”何悠悠回答,“奶味太浓烈,很容易把新茶的香气掩盖住,陈年黑茶味道浓郁,更适合这种做法。”
“极妙。”
程廷睿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看重口腹之欲的人,再妙的茶,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你找我有事?”何悠悠直入正题。
程廷睿手里转着茶杯:“我在考虑开一条新商路。”
“我说过,商队管理的事我不插手,你要是有十足的把握,就尽管去做,我不干涉。”何悠悠靠在沙发垫子上,低头啜饮着自己那杯奶茶。
程廷睿摇摇头,目光静如平湖:“可是,这次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哦?”何悠悠从奶茶杯里抬起头来,“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执意要去做,那就是有十分的利润?”
程廷睿微抬头,看向屋角的椽头,眼神变得迷蒙不清:“或许,有二十分。”
VOCAL!
这下连何悠悠都被吊起了胃口。
“你说的是哪一条?”
“去边境。”
“边境?”
程廷睿拿起桌上的茶瓯,一饮而尽。
“江南的丝绸,运到江北贩卖,有十分利;运到塞北贩卖,就有二十分利。同样,塞北的货运到江南,也是如此。”
“可是,边境现在不是很乱吗?听说常常有乌桓人来打劫,你不怕遭了劫匪?”
“据我所知,我军目前处于优势,乌桓人未能占得多大便宜,近日更是频频打退了几次乌桓人的小股进犯。而且,这次,我只去边境互市之地,不会深入腹地。”
何悠悠敏感地抓住了几个字眼:“你去?什么意思?”
“我亲自带队去。”
程廷睿这个疯子。
“你带队去那么远的地方,程家不会发现吗?”何悠悠思忖道。
程廷睿突然消失那么久,程家必然会察觉。
“所以,我会带两只商队。我和程家商队一路,优瑞堂商队是另一路,前后脚出发。程家只知道是另一只商队,并不知道那也是我的商队。”
“但是,你是程家的当家人,不该这样以身犯险,程家难道不会阻拦你吗?”
程廷睿勾唇一笑:“你猜,在他们眼里,是钱重要,还是我的安危重要?”
“……”何悠悠默然。
那确实……不好说。
“我也去。”何悠悠放下茶瓯。
程廷睿面露几分惊讶之色:“你?”
“你无需分心照顾我,我有自保的法子。”
反正她有空间,遇到危险直接遁入空间即可。
鹰隼的黑色羽翼划过长空,身形迅疾而轻灵,打破了营地的平静。
片刻后,一只竹筒出现在赵长卿的桌案上。
赵长卿伸手将竹筒拿在手里,打开,倒出里面的信纸。
里面的信息不多,只有短短一句。
“主母随程廷睿商队去往塞北边境。”
赵长卿看了这一行字,眉头紧蹙。
何悠悠来边境了,和程廷睿一起……
她来干什么?
来就来,为何还和程家商队一起来?
赵长卿只知道俩人有来往,却并不知道何悠悠出资参股,和程廷睿一起做长途贩运的事。
三日后。
幽北大营里,赵长卿正在和几个将军观看舆图。
突然有军卒来报。
“启禀将军!东南方向有斥候来报,说有乌桓小股军队出没,他们远远缀着一支商队,似乎是想要拦路劫持。”
赵长卿听到这话,突然额头一跳:“是哪家商队?”
“好像是京城程家的商队。”
程家……
“孙将军,为何附近会有乌桓人的军队?他们不是被打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