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何悠悠每天都是在空间里梳洗完才出来,出来也就在这里梳个头,小丫鬟梳头时用的还都是她自己随身带的梳子。
至于簪花首饰之类,别说孝期之内不能打扮,就是何悠悠自己,也想不起来搞这些。
她的生活,效率第一。
不能带来效益的东西,皆是无用。
赵长卿驻足在床边,微转身,坐了下来。
钱管家郑重行了一礼:“爷。”
床边的灯焰跳跃,赵长卿面色忽明忽暗。
“这女人是何来路?”
“回爷的话,此女并不知底细,且无户籍,应是外乡流落至此。看谈吐,也并不像粗鄙村妇,像大户人家的女眷,遭了难来的。”钱管家恭敬地道。
“怎么不找个知根知底的?外乡来的女人,出身过往都不了解,你就不怕惹上什么是非?”
“爷啊,十里八乡都找遍了,实在是没人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做寡妇。愿意嫁的,不是身体有疾,便是脑子有病,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还半夜跑了。这不是没辙了嘛,才将就着娶了。”
赵长卿沉吟:“依你所传的消息,此女行事甚为乖张。”
“确有违背常理之举,言行不守规矩,不成体统。”
“若是她行事太出格,罗织个罪名把她赶出去就是。”赵长卿淡淡道,眼中不带一丝温度。
“对了,你说她从青楼买了个小倌儿?”
钱管家点头:“正是。是翠华楼的一个小厮,才学倒是不错。主母愿收他做义子,改名为韩文正,已然焚香祭祖,入了宗籍了。”
“胡闹!”
赵长卿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灯焰里倏然跳了一个灯花,四溅而开。
钱管家低了头下去,不敢言语。
“明日我且见他一见,若不是什么正经男子,便也找个由头,赶出去吧。”
“是。”钱管家应道,“爷,若没有别的什么吩咐,那您就歇息吧,我先退下了。”
“你去吧。”
钱管家退了出去,掩好棉布门帘,关好房门。
赵长卿脱了靴子,和衣躺在床上,拉过被子。
脑海里却并不平静。
一遍一遍闪回着刚才的画面。
满堂灯火里的女子,散着头发,不施脂粉,就那么直不楞登地看他,眼神毫无闪躲。
出来见外人,连头发都不绾,不像话!
想着想着,越发睡不着。
忍不住起身,披着貂裘到院里,看见厢房里的灯早已熄了。
时值寒冬,后院里草木一片萧条,干巴巴的枝条褪尽颜色,不知何时才能青绿。
赵长卿在冷风里怔忪了许久,又回房去继续睡了。
这些,何悠悠自然是不知的。
赵长卿在外头吹冷风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别墅里听着音乐喝红酒。
二十六度,恒温恒湿,身心舒适。
冀州深夜的寒气?进不来一点。
太舒服的环境,很容易使人意志力下降。
第二天,她甚至赖了一会儿床才起。
梳好头,便和往常一样,去正厅吃早饭。
刚走到门口,就对上赵长卿的大黑脸。
“赵公子,早啊。”
她肚量大,并不把这人的不喜放在心上。
这甜美的笑容竟让赵长卿恍了一下神。
韩文正这时已从厅里出来迎她:“母亲。”
何悠悠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一起在等她。
她笑盈盈地向韩文正介绍:“儿啊,这是你父亲的生前好友,赵长卿赵公子。”
韩文正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赵世叔。”
赵长卿的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一个转,鼻孔里发出一个音:“嗯。”
“让你们久等了,都坐下吃饭吧。”
何悠悠招呼大家围着餐桌坐下。
赵长卿脸色依旧不善,不知道是因为失去故友而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何悠悠便不理他。
只侧了头和韩文正说话。
“今早上又去锻炼了?”
“是,母亲。练了这么几日,我已经习惯了,一日不练,竟觉得浑身不舒坦。”韩文正笑着道。
“习武锻炼能强身健体,但是天气严寒,也要注意保暖,别弄出一身汗,又着了凉。”
何悠悠说着,目光停驻在他脸上。
韩文正这小脸长得实在好看。
然而,可能是寒风吹多了,两个脸颊上竟是被吹得红红的,有点皴。
“你别动。”
何悠悠伸手扶住他的脸,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皴了。
她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一瓶面霜。
拧开瓶口,用无名指腹取了一些,帮他抹在脸上。
两颊,额头,鼻头,下巴,各点了一点。
“你自己用手指,轻轻抹开。”
韩文正依言,把脸上的面霜抹匀。
何悠悠算不上注重外表的女人,但她这个身份,常年有化妆品公司将各种新产品往她办公室里送。
期待着其中某一款能入了她的法眼,让她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