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荒无人烟的玉龙雪山,所及是一幢幢锦簇的青瓦土木屋,街巷幽窄,桥梁密布,古韵十足,矗立的石墙刷上米色油漆,刻上独有的东巴文字和白沙壁画。 街上人来人往,着披星戴月服,自在的踱步于千年风雅的茶马古道。 几匹马、几头骡,载着人、茶叶、药材,川流不息,静谧且忙碌。 这里物种丰富、资源充足,不仅是动植物栖息的地方,也是多民族的家乡。 比起云弥,除了秀丽的山水风光,它多了一份古朴与典雅。 “在此生活,岁月静好,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巴塞望着周围的怡然,感叹又羡慕。 “也得多亏了三邦的合作。” 寅接话。 “是特地画出的一块地方。古时,战争四起、险象迭生,各方为争夺这块风水宝地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日子,流水被鲜血染红,川木烧的焦黑,到处是哀嚎与哭喊……整整持续了一个世纪。” “后凸雪区邦主主导,三方于灵源箐相会,就丽水一地的和平签订停战协定,为表真心,在其原有领土上,各退步三尺,收去驻扎军队,定为自由贸易区,皆不可干涉。” “此后,丽水发展迅速,战争中损毁的古物也被抢修了回来,一切又回到之前的繁荣景象。这一事迹被记载于史册,是求同存异、共谋和平的典范。” “丽水,从那个时候开始,也成为了‘和平’的象征。” 几只斑头雁从空中掠过,吭吭高鸣,带来北迁过春的喜悦。地上一头母牛刚产了小崽,一堆人围聚,松口气,领了几颗得胜的米花糖。 “是啊!和平多好啊!”巴塞感叹,眼角泛红。 …… 寻一小铺子坐下,点上几碗鸡豆凉粉和酥油茶。 唯独丑不见了影踪。 自到丽水,她便欢脱异常,蹦蹦哒哒,左瞧右转,一刻也坐不住。 在她的眼里,这个珍稀植物的天堂,这个草药随处可见的地方,是彩色的,是五颜的。 在柳城,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宝贝”。 她迫不及待将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植株登记在册,与当地的农民、药师打成一片,谦虚地询问它们的习性、功效,拿着笔纸,赶忙做着功课,一页页丰富本就厚重的《百科全书》。 巴塞与子叮嘱几声,便由她去了。在这个团队,她们常常担任操心的老母亲角色,既是因为年龄,也是因为心智。 浓稠的茶有着高原的脂肪味,辰实在喝不习惯,只得作罢,等粉的间隙,无聊地观察起四周。 到处是一派欢声笑语,纳西族、彝族、傈僳族、普米族……服饰稍有差异,语言不尽相同,但长的,都是炎黄子孙的模样,黄皮肤、黑眼睛,民族各异,却亲密无间,是朋友,也是家人。 有时候尽管各说各话,互相听不懂,依旧咧嘴大笑,真诚又热切——辰是从他们眼里的迷惑中猜出的。 “真是奇怪,说不同语言,用不同文字的人,竟然能融入一起,毫无矛盾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辰捧着茶碗,呆呆凝视。 “那是因为,认同感。”子对她笑笑。 “就像我们,虽来自不同地域、不同邦国,有不同的食物喜好,但还是走在了一块儿,为了各自的梦想拼搏。至少我们都赞成,自己是一个中原人。” 看着寅一杯又一杯下肚,再望向自己手里未动的酥油茶,辰不禁笑出了声。 流动的饭桌,人潮涌动,一桌散尽,另一群人又紧接着坐上来。 他们,与那些热情多话的人不同。 人群中,佛性而寡言。 一身灰尘、泥土遍布的衣袍,磨损的到处是破洞,以木屐当手套,脸上挂满了褶子,长时间的风吹日晒留下了深刻的沟壑,高原红增添了沧桑,几个人在前面走着,一个人拉着一辆装有全部家当的板车跟在身后。 他们没有选择坐下,只是呆呆站在一边,羞涩、腼腆地掏出银子,递给同行的一位中年男子。 他轻轻走上前,趁着掌柜稍闲的时候出了声。 “掌柜,劳烦您给三碗热乎的酥油茶。”露出请求的慈笑,眼神清澈,不住的弯腰,将手里的银子在翻内的衣衫里擦擦,再递过去。 “好嘞!您且等着。” 掌柜收过银两,递上三碗刚出炉的鲜茶。 他捧着,小心翼翼走回人堆,分给几人。 一人几口,互相传递着。三碗茶,十多人分食。 他们一直畏缩、不好意思地站着,尽管顾客大多离开,留出了许些空位。 喝空后,再由同一人拿回来。那三只碗,像被洗净了一般,未有一丝污渍。 “多谢掌柜了。”他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与掌柜笑意着告别,再一齐离开了喧嚣的街市。 期间,皆未多言,低沉着,总是在思考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辰望着离去的背影,感受到不同常人的灵气。 是纯洁的,清透的一股灵。 “他们啊——”在一边休整、装茶的掌柜听到了辰的疑惑,好兴致的为她解答起来。 嘴里言语,手里的活儿却依旧继续。 “别看他们穿着打扮破烂不堪,整日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脸上布满污垢,像是脏兮兮的人。但他们的心啊,却比谁都圣洁!” “他们啊,是朝圣者!去的,是永恒的圣城——逻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