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秋葵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漠然:“因为零件?”
“不,长官,是因为我。”
“海底不比陆面?糟糕,至少这里没人称我为走狗。”
他不想?回去?了。
他想?留在海底。
她捏了捏额心?,试图谈判:“有我在,就算回到陆地,也不会有人再喊你们走狗。”
“人们即便不用唇齿,依然会用眼睛、表情、和他们的心?继续呼喊我的外号,将?我贬做低级。您或许能用武力逼迫他们噤声,却无法?从根本改变认知。这就是人类,长官,您无能为力。”
“我没法?改变你的意志,不如先我们送回去?,你再回来怎么样?”
“不,长官,我不愿意。”
“给我原因。”
“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长官,他们觊觎您的权利,同样畏惧于您的力量。回到岸上,您将?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将?在所有势力中孤立无援。我不希望那样,长官,我想?让您逃离悲惨的结局。”
“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的,没有,抱歉,长官,您希望我成为人类,而?我首先学?会了人类的自私。”
“再见,长官,假如我是人,我会爱您,敬您,感激您,将?我拉出?混沌的深渊。但?我不是,所以?只能感到恐惧。”
“思考是一项糟糕的技能,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自己生存的意义更是糟糕透顶。太过理性的人和完全没有理智的人一样令人畏惧。您是前者,使我痛苦,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仍旧爱戴您,渴望保护您。”
“也许您只是来得太晚了,抱的期望太高,而?我已病入膏肓。”
“我该走了,再见,长官。”
“很抱歉令您失望。”
说罢,他挂断电话。
林秋葵和祁越回驾驶室时,裴邵已经?走了,黄熊耸肩表示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总之,他带走了仅剩的希望。
执行者号将?恒久沉眠于深海,真正的死亡近在眼前。
“林秋葵,我疼。”
祁越小小声说:“很疼。”
他倒在地上抽搐。
林秋葵抱住他,问哪里疼,他说到处都疼,说不出?来的疼。
“我要死了。”
他说。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逝去?。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好像很害怕松开,然而?紧接着却慢慢放松了。
“你可以?走。”
她是可以?逃离这里的,可以?活下去?。
他知道?这个,没有原因。
“不要忘掉我。”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害怕被遗忘。
林秋葵抱着他,坐在灰调的、冰冷的地板上,指尖抚过他的眉角,落至唇稍。
“不是说了很多次吗?我不会走的,祁越,也不会骗你,我不会忘记你。”
“真的?”
“真的。”
“保证?”
“我保证。”
“我不舒服。” 他说。
“是冷吗?”
“他们过来了。”
“谁?”
“我不喜欢她们,不想?看到他们。”
“你在说谁?祁越?”
“我爱你,林秋葵,只有你。”
他有气无力地说着,脸色苍白,眼里依稀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在哭。不因为死,而?是不想?离开她,不想?让她留下,又不舍得把她带走。
体温在流失,淡淡的青色爬上皮肤。
“你要听故事吗?”
林秋葵说:“我给你说故事。”
睡前故事吗?他听说过那种?东西,有人爱的人才?有,现在他也要有了。
要听。他说。
于是林秋葵就给他说了在她的那个世?界里,非常有名的,小王子的故事。
说到狐狸提出?的驯化话题时,祁越闭着眼睛,在她的怀里停下了呼吸。
“你要永远,为你驯化的东西负责,为你的玫瑰负责。”
林秋葵念完了这句最有名的原句,将?脸贴上‘祁越’的侧脸,直到他完全变得冰冷,才?轻轻地放下。
“……他死了吗?”
蜷缩在桌下的黄熊问完,嘀咕:“我想?他是死了,要是活着肯定不让你跟我说话。挺好的。挺好的。至少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他是有人爱而?且被爱的。不像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做,不知道?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去?死。我想?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做对过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找她倾诉。
林秋葵侧眸:“你会操控潜艇么?”
“我?我不会,只在电影里看过。”
他继续道?:“我是一个军事迷,看得出?来吗?只限屏幕外面?的那种?,因为我不敢看别人眼睛,也不敢走出?家门,只会躲在家里看电影。”
“我看过几千部电影,随便你报什么名字肯定在我的已看影单里。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我一事无成。没有爱情,没有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