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应局势,明?哲保身,一条逆天而?为,千夫所指。既然你不肯跟苗苗走,又何必强求我带着爸和婳婳走?”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那句话,22年的婚姻,真想离,你至少?该看着我说。”
寂静在夜里?流淌。
许久,杜衡抿着唇抬眼,不设防落入妻子的陷阱。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是真的离婚。”
“所以我的答案是:跟你走同一条路。”
她侧着眼睛问:“今晚就要走?几点?”
为着省电,书房没?有装灯,仅过道装饰架上点着一截短短的白蜡烛。
夫妻俩一个坐在屋里?,一个站在屋外,一个沉没?黑暗,一个半身还浇着些微光,久久相顾。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地博弈,杜衡最终败下阵来。
“凌晨一点。”
他报出计划好的时间。
宋曼弯眉一笑:“我去收拾东西?。”
她转身离去,烛火一阵摇曳,光影重新落定。
杜衡想一个人静静,卫春元领命带上房门。
杜诗婳却出于某种不舍的情?感,某种隐秘的预感,悄悄走向书房,踮脚走近她的父亲。
她用?一根手指抵门,降降推出一道微小的缝隙——
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看到你了。”
随后是威严的训斥:“杜诗婳,我说过多少?次,为人处事?要大方,不要畏首畏尾,你记不住?”
果然又被训了。杜诗婳皱起脸,顺便从偷偷摸摸转为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杜衡:“有事??”
“没?大事?,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呗。”
杜衡不再说话。
他今天格外沉默。
沉默让他显得孤独,孤独又使一个忙碌而?严厉的父亲,看起来比往常稍微更好亲近一些。
杜诗婳向来不怕杜衡的冷脸,摸黑跑到他身旁,坐到地板上,如孩童般恋恋不舍地趴在父亲的膝头。
昏暗中微尘漂浮,屋里?传来父女俩的对话:
“爸,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吴阿姨?”
“哪个吴阿姨。”
“就是澄心阿姨啊。”
杜诗婳振振有词:“以前你就经常去吴阿姨家,或者叫她来我们家,关起书房门一说就好几个小时,有时还聊通宵。”
“妈说你们俩认识得比她早,连爷爷都记得吴阿姨,偶尔把妈错认成?阿姨。再加上吴阿姨一直没?结婚……我从小到大都在想,是不是你更喜欢吴阿姨,你们俩才是两情?相悦?”
“还有,是不是因为吴阿姨的牺牲,因为是她临死前把国防部长的职位亲手交给你,你不想让她失望,才这么拼命地撑着?虽然妈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也有这个怀疑……”
“……”
他的女儿居然怀疑他另有所爱。
杜衡听着不免觉得好笑。
这是他今天第一个笑容,或许也是本月第一个。
眼角堆积的褶皱稍稍聚拢,他犹豫着抬起掌心,少?见地放缓语气?:“杜诗婳,你要知道,男女之间并不是只?有爱情?。”
被点到名的女孩抬起头来,“那你们是什么关系?纯友情??同事?情??”
不对,都不对。非要说的话……
杜衡稍作沉吟:“你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辩证思维,又生在政治家庭。那你应该能?比其他同龄人更了解我们的国家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从一百年前毫无尊严地跪着到如今逐步站起,从以前被各国列强无所顾忌地打压掠夺,到渐渐在国际上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依然受到多方排挤。这中间的过程有多辛酸,就有多让人振奋。可能?是我太过偏爱它,兴许过分抬高自己。我看待它,有时就像看待你。”
“我总觉得它已经受够苦难和历练,它值得更美好的未来,也理该迎来更光明?的前程。为此我愿意倾尽所有,你吴阿姨亦如是。”
“所以非要问我和吴同志有什么关系,答案只?有一个。”
“我爱这个国家,她也爱这个国家。”
“我爱这个国家的人民,她也爱这个国家的人民。”
“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家能?变得更好,希望所有人——那些觉醒的,未觉醒的,年轻的或是不再年轻的人们生活上能?更富裕,精神上更独立。”
“我们因此志同道合,因此互敬互爱,仅此而?已。”
用?所谓亲情?、友情?、同事?情?形容这种关系,都不够贴切。
基于他们的目标还很?遥远,崇高的梦想必须通过无比艰难的奋斗方能?达成?,将其称之为战友情?,大约更适宜。
门外,卫春元等人商议完撤退事?宜,抬手欲敲门。
门内,杜诗婳感到父亲掌心的温度,终是轻轻落到自己的头上。
她侧脸仰望着他,忽然好认真地说:“爸,换一个人讲这些话,我可能?会?觉得太夸张,但你说就不会?。”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