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充斥满欣喜癫狂又歇斯底里的叫声:“好孩子,快帮妈妈杀了他?,贱人的儿子,给我杀,杀啊!!”
眼前反复徘徊着那些光怪陆离、黑暗扭曲的画面。
雪白?的皮肤、蜿蜒的长发、被撕碎的蝴蝶、锅里炖到?糜烂的猫肉……
生日,死亡,骨头。
棺材,鸽子,牢笼。
无数张人脸斑斓闪烁,无数声评判劈头盖脸。
“——你?生病了。”
“——你?失败了。”
“你?是老鼠,祁越,低贱的、肮脏的老鼠。”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老鼠。”
……
混乱的情感,崩裂的意象。
大片大片阴暗腐臭的记忆沼泽没顶而来,祁越连一声‘林秋葵爱我’都?没能说出,便被汹涌地泥浆彻底淹没。
他?在下坠。
他?的自我意识正在不断地、无声地坠入深渊。
身体却被根植于大脑深处的杀戮欲望所统治。
杀!杀!杀!这具身体只知道?杀人。
它?光记得自己必须杀人才能不头疼。
于是他?开始释放异能,敌我不分地大开杀戒。
体内磅礴暴走的能力席卷全屋,无意间摧毁了什?么东西,又吞吃了谁的胳膊?
他?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
灯泡碎裂了,四周昏暗下来,变调的小提琴曲难听又尖锐。
祁越依然死死拽着袁南,双眼猩红地掐着他?。即便是最爱的企鹅一遍遍喊他?,冒着被吞噬危险一次次靠近他?,伸手拉他?也无济于事?。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她,就像根本从来不认识她那样。
表情狰狞而残暴,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恶意。
“秋葵,你?怎么样?”
饶是叶丽娜也吓了一跳,抬手挡住乱飞的碎片,躬身过来扶她,“祁越这是怎么了?情绪失控?乐乐能让他?稳定下来吗?”
“没用的。”
林秋葵捂着撞破的额头,余光快速掠过脸色难看的众人,以及地上那几块玻璃碎片。
在场没有其他?人比她更?清楚祁越有多想杀袁南,真要?说起来,他?们两人最初相识、组队的契机就跟这个有关。
可问题是,祁越并非发自内心恨着袁南。
或者说,这些恨意本不属于他?,而是那位自杀的母亲强行灌输给他?的。
以往有过很?多次,祁越同脑海里的声音对抗,都?成功了。
林秋葵想,这次的结果也会是一样。
因为他?不该被那种情绪操控。
她更?不喜欢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祁越是她的。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生活起居就是她在照顾,他?的挑食任性也是她在包容。
连祁越自己都?说过,他?属于她。
而且是完完全全、永永远远地只属于她。
所以他?要?不要?杀人、想要?杀谁,她放纵也好,管教?也好,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
哪怕对方是曾经生下他?的妈妈,哪怕是一个入土的死人,照样没有资格这样随便摆布她的小狗。
指尖够到?一片白?瓷,往掌心里一勾。
林秋葵握住尖削的一端,抬手便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长约五厘米的创口。
她动作之狠绝利落,与祁越的突袭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不及,看得众人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秋葵姐姐,你?流血了……”
“喵喵!”
队友们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
当事?人倒很?镇定,扶着沙发慢慢起来,喊了一声:“祁越。”
她身形伶仃,就这样站在昏暗中,站在一片狼藉里,皮肤上绽开的伤口淅淅沥沥流下血
“回来。”
她说。
浓郁的血气刺激神?经,祁越不耐烦地抬起眼,十分陌生地看着她。
“还没玩够吗?”
林秋葵摸了摸脖子,而后?摊开湿漉漉、血淋淋的手,口吻居然是平静而温和?的:“看,祁越,是我的血。”
“我受伤了。”
“说不定会死。”
“都?这样了,你?还要?听她的话吗?”
这时,恰好光系异能者突破防守,一道?炙热的强光打在洞壁上。
林秋葵半垂下眼,细密的长睫挥洒下淡淡的一层影。
她每说一句,他?就像被光线刺疼一点的猫,瞳孔越来越凝缩起来,带有危险的意味。
滋拉,滋拉,头顶垂挂下一条弯曲的电线,不定时冒着火花。
屋里暗淡的光影浮沉,人人身上皆沾染了血腥。
祁越定定看了林秋葵良好久,终于猛然抛开袁南,跌跌撞撞站起来,回到?她的身边。
他?紧紧抱住她,头埋进颈窝里。
身体仍因后?怕而轻微颤抖着,手指冰凉得可怕。
两片嘴唇却贴合着那道?裂痕的形状,仿若笨拙的原始动物,从中伸出一点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