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咕噜咕噜滚到林秋葵的?脚边停下。
她?停下脚步,没过两秒又再次迈开步伐,一步接着一步走出祁越的?视野。
从头到尾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你看,妈妈说过了吧?她?不爱你,一点都不在乎你,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都怪你太没用了,才会被骗!没用死了!你怎么就不去死?!”
各种恶毒的?话语,幸灾乐祸的?嬉笑响彻脑际。
祁越烦躁至极,随手抓起身边的?乱七八糟的?物件,——曾经最爱的?饼干,散发着香味的?肉,一把?扔出去好远。
最后剩下那把?雨伞,他还没扔,一股风凭空吹来。
他下意识攥紧手指,结果什么都没抓住。
伞柄擦着指尖而过。
它飞走了。
企鹅也被他特别凶地赶走了。
祁越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的?皮泡水肿胀,内里骨头更烂,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废物。
好丑,恶心。
他看着看着,莫名感到火大,忽然自己掰下自己的?手指头,一根往这里折,一根往那里按,非要?痛感如浪潮一波波涌来。
最终才颓败脱力地倒下。
风还在吹,雨像冰雹。
好冷,好饿。
脑袋里充斥满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一刻,祁越特别想找林秋葵回来,想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以前那样任性的?靠着她?,抱着她?,要?她?给他盖被子,吹头发。
——但这是不可能。
因为他们?已经吵架了。
他没有力气回去。
就算林秋葵肯过来,他看到她?的?脸,肯定又要?烦躁地推她?,赶她?,让她?快走。
这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感呢?
你想见她?,又不想见她?。
想跟她?说话,又不想跟她?说话。
渴望又怕失望,失望了还要?继续渴望。
祁越不懂原理,他只知?道自己又冷又饿。
不得?不疲倦地合上眼皮,而后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仿若一只被抛弃雨中、无人问津的?小狗。肮脏,狼狈,又可怜。
他无家可归,死气沉沉。
根本就没有人爱。
……
与?此?同?时,林秋葵并没有走出去很远。
她?冒雨走到一个废弃小区门前,毫无预兆停下脚步,说了声:“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雨,没有任何回应。
她?抬起手,手中悄然握枪,对准小区旁的?绿化带:“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秒,灌木丛簌簌抖动,你推我搡地跳出两个成年男人。
一个戴着银色眉钉的?红毛寸头。
一个长着下垂狗狗眼的?俊秀黄毛。
这年头真是有枪了不起?动不动就开枪警告?红毛暗地里咋舌,面?上摆出狠厉表情:“想清楚啊,你就一个人,我们?这可是两个大男人!”
黄毛直接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我们?不是故意一直跟着你们?的?,一开始跟到永安基地就想留在那里讨生活,没想到人数超载,武装部?队说要?送我们?去其他基地。我们?想了一下,觉得?跟着他们?还不如跟着你们?安全,还能偶尔捡个漏……”
“对不起!虽然以前就是小混混,做过很多?小偷小摸的?事情,但是架不住你们?这群人实在太厉害了,打怪杀人跟切西瓜一样!我和?老?大知?道自己没本事本来也不敢捡你们?的?漏!只有今天下午你们?走得?快然后那个蚊子头头也走了,我们?看地上到处都是晶石就狗胆包天捡了两个,对不起!”
说着,他老?实巴交摸出两个c级晶石,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这就是我们?捡漏的?,要?枪就枪我,姐你放过我老?大一次行吗?”
红毛:妈的?。
别人随便吓一下就拼命把?所有事情交代了,这是什么品种的?绝世煞笔?谁他妈上辈子作孽才摊到这样一个小弟?
黄毛的?老?大——红毛本人手摸脖子,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局面?:“那个,捡漏归捡漏。我哥俩确实跟了你们?一段路,不过吧,一没要?你们?搭把?手,二?没给你们?添麻烦,遇到怪都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躲过去的?。你说这天底下大路千万条——”
他叽里呱啦说着,林秋葵全不在意。
早前妮妮跟着祁越每天晚上到处遛街打怪,回来说过,他们?队伍后面?总是跟着一个红头发和?一个黄头发,好像在偷看他们?打架。
那时她?问过叶家姐妹,得?知?俩人品性还行,估计是从天堂度假村一路跟过来的?,平常没多?少存在感,也惹不到祁越,就放着没管。
若非今天特殊情况,随便他们?跟到哪里,半路死了活了,其实都跟她?没有关系。
“不用说了。” 她?径直打断对方别扭的?托词,开门见山:“背地里跟了这么久,祁越是谁,你们?应该知?道?”
红毛:“那个挂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