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作若真想借主帅之死将营里的水搅浑,好有机可乘,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一定按捺不住,自己就会引人来调查主帅身亡案,或者他们自己现身说出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除了燕禄和他,没有其他人知晓他们的谍作身份。
那个引路人颇受原巡卫长褚都安和主帅的信任,凭借这重身份,他和其余几个汉人暂时还不用顾忌什么。
如果引路人一行不爆出主帅之死,他也会找个人去做这件事。
秦瑄本来还没想好找谁,好像无论找谁,只要被人发现是他授意的,都会将主帅之死怀疑到他身上。
因为好端端地,之前也有士兵去主帅营帐处询问过,知道主帅正在歇息,一般人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搅的。
他要是授意谁去找主帅,难保不会有人觉得他早就知道主帅出了意外,是在贼喊捉贼。
但现在,秦瑄有了一个绝佳人选,正是眼前的闻捷。
现在是还不能顺着他的意思去面见主帅,但在之后想要顺理成章地引人去发现主帅的死,倒是可以通过他。
秦瑄觉得关于冯老罔顾大局,拒不驯马,闻捷一定有很多状想要向主帅告。
等到解决完惊马闹事,火灾现场也清理好,闻捷一定是那个最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主帅的人,不用他授意,完全自发主动,刚好全了他的意。
如果说主帅身亡案一定需要找到凶手才能结案,那他就给所有人一个“凶手”。
他会“查明”毒杀主帅的“凶手”,让这件事盖棺定论。
到时再道破引路人一行暗中潜伏的谍作身份,众将士知道他们混入军营是图谋不轨,自然不会信其半个字,只会觉得他们是疯狗咬人,在故意搬弄是非,他们再想借主帅之死向他发难也是枉费心机。
惊马平定,火灾现场清理完毕,众将士得到安抚,毒害主帅的“凶手”也伏诛后,待他执掌军营之时,便是和那群汉人谍作清算之际。
闻捷看副将没有停步,还是坚持在边上劝他去请出帅出面命令冯老驯马,或是请主帅批一道手令,不然他担心仅凭副将一个人的三寸之舌,请不动冯老,说不定还会被他气死。
毕竟,冯老一到关键时刻就放出“耳背”大招,或是拿出招牌性的接连“摆手”动作,把人满腹的话都给堵回去,给人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偏偏还让人无可奈何。这种气愤和憋闷他可是深刻领教过的。
“副将,你在听我说话吗……副将?”
闻捷干脆不紧随副将了,原地停住脚步,急切地说了一句。
“我都说了,冯老并非不可理喻之人,定是你语气太冲,惹恼了他。你也知道,上了岁数的人就算心里明白忠言逆耳的道理,面上终归是不受用的。你越说他为老不尊,说他不分轻重缓急,他只会越不乐意,又怎么会顺你的意去驯马呢?”
闻捷着实是被副将这些话给噎住了,仔细想想之前三番两次和冯老打交道,好像是有点着急上火,没能控制好脾气,因为冯老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去驯马,自己还和他争得面红耳赤,言语间多有冒犯。
最后一次不欢而散,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好像还暗暗地啐了一口,大骂了冯老一句“老匹夫”,还是“老顽固”来着。
他尴尬地红了脸,底气不足地争辩道:“他一个名扬四海,堂堂的驯马师,我哪敢对他不敬,更别说顶撞他了。真的,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是吗?那你之前提到冯老的时候,本来是想叫他老什么来着?”
闻捷眼神游移,故意很大声地说:“老……我叫他老师傅,老师傅不行吗?因为他德高望重,我加个‘老’字以示尊敬。像是德高望重的读书人,不都得称一句‘老先生’吗?老师傅,老先生,都一样。”
秦瑄看到闻捷飘忽闪烁的眼睛,早就看出他口不对心,在做贼心虚,故意大声说话不是因为自信,其实是在给他自己壮胆。
他没告诉闻捷,他不光听到了一个‘老’,还听到了“顽”字。
虽然只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闻捷咽了回去,但他在一边走路一边和人说话时注意力都会高度集中,所以轻易就捕捉到了那个将说未说的“顽”字,也早就猜到闻捷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称谓是“老顽固”。
看得出来,闻捷和冯老不过打了两三次交道,但显然是处处碰壁,屡遭挫折,真的是已经受够了,才会光是提起这号人物气就不打一处来。
知道闻捷是在说谎,刻意掩饰,怕他怪罪,秦瑄想着给他留几分颜面,也就没有拆穿他,只是玩味地说:“噢,原来是‘老师傅’啊……老师傅好,这么叫也行。可能你自认为已经对冯老够客气了,可他或许没能感受到你的诚意,误解了你,这才闹了些不愉快。”
“我大概也知道冯老的脾性了,所以刚才我才跟你说,我会好好和他说的,顺便也帮忙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
“如果按你的方法来,去请主帅出面或颁布手令,本质上还是在用主帅压他,如若冯老一下之下不当这个驯马师了,该当如何?主帅会不会责怪冯老不去驯马暂且不论,但倘若主帅知道冯老是被人气走的,你说……主帅会不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