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苑的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宁郡主身后, 一张嘴舌灿莲花,将要进献的奴隶夸赞的天上有,地上无。但安宁郡主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期待。 “这奴隶生的着实美貌, 定然能入得郡主的眼” 安宁郡主指尖微动, 心中暗道:容貌俊秀者, 她见识过的不知凡几。一副出类拔萃的面容,值得安宁郡主高看几眼,但也仅仅是几眼而已。就如同那些精致华美的首饰, 初次见到, 觉得新奇无比,等到厌倦了, 便将其收到漆黑的妆奁中,再也不会拿出来瞧看。安宁郡主轻抬起脚,踏过台阶,脑海中想着:她想要的, 是一见钟情的悸动,和为她彻底臣服的信徒。 无所依靠,伤痕累累, 活在黑暗之中,整日盼望着由她, 带来曙光。 凭借郡主府的权势, 有众多人愿意搜罗低微卑贱、容貌昳丽的奴隶, 献给安宁郡主。只是那些奴隶的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让安宁郡主觉不出半分滋味,与她想要的信徒截然不同。 眼瞧着到了地方, 奴苑看守走到安宁郡主面前,微微俯身,语气恭敬:“郡主,那人便是。” 安宁郡主抬首,顺着奴苑看守人手指向的方向看去,平静的眼眸顿时泛起细碎的光芒。只见那奴隶身穿粗布衣衫,却遮掩不住精雕细琢的眉眼。独属于异域人的眼眶深陷,挺鼻红唇。尤其是如同宝石般,在眼眶中镶嵌的异瞳。一只仿佛汪洋大海,澄澈纯粹,另外一只闪烁着金子的光芒。两只眼眸好似从黑夜中摘下的繁星,不染污秽,坚定纯粹。不等看守人指引,安宁郡主便脚步轻移,走上前去。待看清楚乌黎外露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时,从未有过的冲动,从安宁郡主胸口涌现,周身的血液都在肆意叫嚣着面前这身份卑贱,饱受欺凌的奴隶,只需要她俯身施舍微不足道的善意,便能将他笼络,成为他唯一的信仰。 乌黎察觉到了旁人的窥探,这般灼热打量的目光,令他着实不喜。乌黎转过身,看到神情倨傲的安宁郡主,脚步款款地走过来。 安宁郡主启唇:“他是” 奴苑看守连忙回答道:“奴隶乌黎。” 安宁郡主轻轻颔首,白皙的下颌微点,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无人知道安宁郡主此刻的心绪澎湃,恨不得立即将乌黎收入郡主府中,令那双淡漠无比的眼眸,唯独在看向自己时,会变得赤诚热忱。但安宁郡主深知,此事急切不得,贸然待乌黎好,恐会叫他恃宠而骄,不肯将忠诚尽数献上。于是,安宁郡主只是冷淡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向乌黎。 在看到乌黎相貌的一瞬间,安宁郡主身旁的贴身侍卫便变得慌乱。即使过去许多时日,那双异色瞳孔,侍卫也久久难忘。想起奴肆中,自己放弃了竞买乌黎,侍卫便心跳如擂鼓。看着安宁郡主待乌黎,与其他奴隶并无不同,侍卫心中稍定,斟酌着开口:“身有异瞳,是为不祥。” 侍卫想要借异瞳之事,打消安宁郡主的念头。 原本见到安宁郡主对乌黎有几分兴趣,正心中得意的董一啸,闻言,心脏猛地提起。便是因为乌黎的异瞳,才使无人竞价,只能另谋出路。若是安宁郡主也嫌恶这异瞳 但安宁郡主不甚在意,语气悠悠道:“纵使不祥之兆为真,有圣上的恩宠加身,还敌不过小小的厄运吗” 谁人胆敢妄论,肆意怀疑皇恩是否压制得了不详。 侍卫冷汗涟涟,不敢再言语。 见此情状,董一啸知道安宁郡主果真如同传闻所说,待容貌出众者,无比宽容。董一啸连忙走上前去,将腰弯地极深,语气恭敬:“郡主慧眼识珠,身份尊贵,自然与那些胆子没有芝麻大的升斗小民不同。乌黎若是有幸,能在郡主身前伺候,便是天大的福气” 安宁郡主微抬起下颌,目光轻飘飘地从董一啸身上掠过,这般阿谀奉承之人,她见识过不少。两只眼睛透着浓烈的算计,丝毫不加掩饰,让人瞧了着实生厌。安宁郡主目光沉沉,想着乌黎身上的伤痕,便是由这人造成的罢。若是她当场下令,为乌黎出了这口恶气,不知道会不会引得乌黎侧目。 安宁郡主偏首,视线瞧向旁边。徒留董一啸站在原地,说出的奉承话语无人理会,所处的境况尴尬。 饶是董一啸见多识广,被这般冷遇,面上有些挂不住,脸皮都抖了抖。宝扇从人群中走出,轻抚着董一啸的手臂,以做安抚。 宝扇柔声细语,听着便让人不忍冷待。 “郡主金尊玉贵,若是当真中意了乌黎,将其迎进府中,便会如同明珠一般,好生对待。对于养护明珠的平民,自然也不会苛待的。” 宝扇心中想的清楚,命运要改,董一啸心心念念的千两黄金,也要拿到。奴隶乌黎被献给安宁郡主,董一啸理应得到报酬。至于安宁郡主能不能驯养异域奴隶,便要靠她自身的手段了。